俄罗斯美女 三(2)

俄罗斯美女 三(2)

我不知道卡洛斯是不是一位好大使,但他是一个好情人,这一点我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他把他的大使馆变成了莫斯科最快乐的地方。他非常进步,迫不得已,也没人去阻止他。他如此进步,去参加招待会时会开一辆日古利吉普车,还要挂上他那面像睡衣一样的小彩旗,而且不带司机,可是我却知道,他的车库里有一辆锃亮的黑色奔驰轿车,夜里我们就开那辆车到处跑,在我想兜兜风的时候。他把地下室改造成了舞厅。他从格鲁吉亚大街的外汇商店里买来无数的食品饮料、香烟和酒,经常举办疯狂的宴会。莫斯科的知识界人士都到过那里。贝拉·阿赫马杜琳娜阿赫马杜琳娜(1937—),俄罗斯女诗人。就是在那儿对我说的,孩子,您美得无法形容。卡洛斯的舞跳得很好,可我跳得更好,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并做出了正确的评价。我留在了他那里,而最后一批客人在天快亮时也散去了,警察挨个儿给他们敬礼。我是大使,——卡洛斯手里拿着一只杯子和一瓶莫斯科牌伏特加酒,对那位守卫宅子的民警说,——如果你不喝下这杯酒,我会生气的。——那位民警害怕惹友好国家的大使生气,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我留在了他那里,原来,他**的功夫还要胜过跳舞。我们伴着古典音乐**,那一夜,他那张宽大无比的写字台就成了我们的床铺,桌子的远角堆着一小摞书本和纸张,其中含有那个香蕉共和国转眼即逝的秘密,但他并不是一个黑发男人,嘴上也没有那道能体现出粗鲁热情和虚伪誓言的黑色唇须。他那副南方人的外表已经被牛津的优雅所弱化、所驯服了,他在牛津读过书,在那里住了很多年。我遇到的并不是一个红极一时的暴发户。他用那贵族式的安静征服了我,我不信克休莎的话。

克休莎一年之后回来了,假装是出差,为一个展览收集资料,她穿得那样的随意,那样的无可指责,甚至用不着去看一眼她的裙子、靴子、线衣和睡衣上的商标就可以断定,它们都属于最有名的时装,更不用说那辆人人都要跑过来围观的粉红色轿车了,但是,还没来得及从那辆车里钻出来,在长途旅行之后冲个澡,换身衣服,她就开始臭骂自己的丈夫了,捎带着还骂了那片梨园。我早就能弄懂她的意义,只要只言片语,只要一个暗示,甚至连一个字眼也不需要,此刻,只要看一眼她那张无可比拟的脸,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我没有说话。而在一通忙乎之后,在她总会给我送上的那些礼物之后,我俩终于躺了下来,我要求她做出解释。我想,难道克休莎真的脱胎换骨了吗?不,我对自己说,即使这样,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实际上,我会原谅她的一切,我不会和她吵架的,但是要知道,我想做的不仅仅是原谅,要知道,我不止一次把她的举动与自己做比较,直到结婚前夕她都没对我透露她的举动,因此,我要求她做出解释,而她,打着哈欠说,去习惯好的东西并不难,小太阳,但是还必须去习惯,好的东西不再是好的了,变得什么也不是了,一切又全都从零开始,还会有损失。——这是什么,是怀旧吗?——我问道。她有气无力地表示了抗议。——可是你还说什么:损失……——唉,她说道,这事我们明天再谈,然后,她吻了吻我的鬓角,可是第二天,她却已经在由于另一个原因而发怒了:昨天夜里,她那辆粉红色轿车的雨刷被人给掰走了,轿车的前罩盖上写上了两个大大的字:“**”。她骂出了粗话,这我听得懂。在商店里,人们围着她嚷嚷。站在她身边,我也获得了很大的满足。她要通了打往枫丹白露的电话,长时间地和那位口腔科专家唠叨着。真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她说道。还没有出嫁,就想要孩子,就像在我们的中亚地区那样。颓废。而且,他又是那样一个爱吃醋的家伙!……等一等,——我说。——怎么!——克休莎挑衅地说。我什么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尽情狂欢,这已是第四个晚上来安东这里,克休莎发现,安东很像年轻时的阿列克赛·托尔斯泰。这好吗,还是怎么着?——我问道,老实说,无论是年轻的托尔斯泰还是年老的托尔斯泰,我都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只知道那条模样特别的托尔斯泰街。——这要取决于心情,——克休莎说,——我是在巴黎和他认识的。——他在那里做什么?——经常操我。——我们驶出了莫斯科市界。——克休莎!——我激动起来。——我们在往哪儿开呀!——四周一片黑暗,但雪已经不再下了。

在出城的检查站,交警拦住了我们。——你放心,——克休莎说道,把她那顶黑色的针织小帽往下拉了拉。克休莎摇下车窗,与那位交警亲热地交谈起来。她与他们关系很好,经常给他们送些一次性打火机、钥匙链、圆珠笔、香烟、瑞典避孕套、磁带、口香糖和带有**女人像的小年历片,——那些年历片让他们头脑发昏,——她很开心。她车上的杂物箱里满是这些珍贵的破烂。那位脸被冻成了棕红色的交警,姿势漂亮地敬了一个礼,让我们路上小心,随后一直拿眼睛盯着我们。我们继续往前开去,很快就开进了森林。——这在欧洲是不可能有的!——克休莎兴高采烈地说。然后,她沉默片刻,又添了一句:野蛮人……

她是前后矛盾的,我的克休莎,无论是在这个晚上还是在后来。越往后,她越是前后矛盾。她在那边住得越久,她前后矛盾得就越厉害。

在别墅小村里,亮着稀疏的灯光,传来稀疏的狗叫声,但道路却清扫得很干净。路上我们又稍稍喝了几口,于是,我们彻底走不动了。克休莎笑着,抱着我的两个膝盖。我们感到很热。克休莎按响喇叭,声音如此之大,似乎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四面八方众多的狗突然尖叫起来,但却没人来给我们开门。车上的表显示为三点钟。我什么话也没说,但为了打起精神我喝了一口马爹利。终于,大门打开了,我们在汽车前灯射出的光柱中看到一张满是胡须的脸,大胡子穿一件黑皮袄,他打量着汽车,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却又带有一种不加掩饰的疑惑。后来,这位生有一对牛眼的守门人注定要在我的生活中扮演某个角色,尽管当时我并没有料到这一点。不知是守门人认识克休莎,还是他心头产生了对那辆汽车的尊重,反正,他想了一下,就放我们进去了,于是,我们驶进一处院落,我觉得这院落像是一个大园子。克休莎让车滑行到房子跟前,入口处灯火通明,于是,我们钻出了充满乐声的汽车。克休莎迈了几步,就无力地倒在了雪地里。我赶过去想帮帮她。我俩躺在雪地里,看着那几棵树梢在呼啸不止的松树。——真爽啊!——克休莎说着,笑了起来。我表达了同感,但因对身边这幢房子的规模感到惊讶,我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克休莎,我们这是在哪儿呀?——在俄罗斯!——克休莎回答,对此坚信不移。在雪地上的感觉很好,于是,我俩就把穿着薄丝袜的两腿举向空中,一通乱蹬。一个只穿一件衬衣的人走到门口的台阶上,看了看我们,喊了起来:克休莎!——安东契克安东的爱称。!——克休莎也喊了起来。——我们在洗雪浴呢!快到我们这边来啊!——你们会着凉的,傻姑娘们!——安东契克友好地哈哈大笑起来,冲过来要把我俩拖出雪堆。——安东契克!——克休莎说道,她抵抗着,不愿站起来。——你会不会干我们两个?——会的!——安东契克嗓音兴奋地答道。——那好吧,我们走!——克休莎说着,不再抵抗了。安东搀着我俩的胳膊,拖着我们向台阶走去。——总的说来,“干”这个字眼,——克休莎推理说,由于雪浴,她浑身已经湿透了,但戴着那顶不祥地扣在眼睛上方的黑色小帽,她却显得很漂亮,——这个字眼啊,——克休莎指出,——使俄国式**的沉重事情变得轻松了……我在内心承认她说得对,但我没有说话,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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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俄罗斯文学经典:俄罗斯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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