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话人生》十一(4)

《我的童话人生》十一(4)

其实,我第一次去德国时,就去了好几次美丽的埃斯特堡。从那里的公园眺望,可以瞥见哈兹山。世袭大公带我看了一棵树,上面刻着歌德、席勒和维兰德的名字。真的,就连朱比特都用雷声的楔子,将他的名字刻在了一根枝杈上。跟我们在一起的,有聪慧的女作家弗洛·冯·格罗斯,她的笔名爱玛丽·温特更为人知;令人愉快的老大臣缪勒,向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歌德在世时的生活,给我们讲《浮士德》,外加精彩点评;绝对忠实的埃克曼单纯得像个孩子。在埃斯特堡有这些人相伴,我度过的许多个美妙如梦的夜晚。

我们轮流大声朗读各自的作品,我甚至用德语朗读了一篇童话《坚定的锡兵》。缪勒带我来到墓地。卡尔·奥古斯特的墓紧挨着他妻子、杰出的公爵夫人的墓,并非像我原来想的是在歌德和席勒墓的中间。我当时还为此写到,“公爵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彩虹般的光环,因为他站在了太阳和飞流的瀑布之间。”我们那两位不朽的朋友,就安息在卡尔·奥古斯特和公爵夫人,还有那些最能理解和评价伟大人物的王室成员的墓旁。放在简朴棕色灵柩上的月桂花环已经枯萎,惟一的装饰就是那不朽的名字“歌德”和“席勒”。生前,公爵与两位诗人引为知己,死后,入土为安,又躺在同一个墓穴。像这样的地方永远都无法从一个人的记忆中抹去,而在这里,你只能默默地发出一声只有上帝才能听见的祈祷。

临别前,我在小卡尔·奥古斯特的一本留言册前写了这么一段话:

(魏玛)

图林根森林里的那座城堡是心灵栖居的地方,它是如此地朴实无华,却让人备感温馨,因为我从中看到了一个家庭的幸福生活。在萦绕四周的大理石光彩里,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个心灵的帝王之室,它放射出一缕最耀眼的光芒。

一位公主,一位母亲,天真无邪、快乐幸福地与她的小儿子嬉戏,儿子像个骑士骑在她的背上,要跃马奔驰。她微笑着,感到乐趣无边,眼睛里流露出母亲温柔、慈爱、幸福的目光。她是多么快乐啊!有时,天使也会齐声合唱,为一颗安静的、忠实的心灵祈祷。

你,出身高贵的孩子,有一双大海般蔚蓝的眼睛,你唇间的微笑是那么富有魅力。你继承了父亲的爱心、开放的思想和他奋斗的精神。知识的灯塔闪烁着光芒,将为你点燃永恒的蜡烛。在丰富的童话世界里,自然和所有的心灵都将为你打开。

哦,图林根森林,你的名字伟岸而崇高,你的声音属于全世界。路德在演讲,歌德在歌唱,这里的一切都那么令人惊奇。上帝会保佑这个家庭在同命运的抗争中,得到最大的幸福。图林根森林里的那座城堡是心灵栖居的地方。

告别魏玛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以前好像在这里住过,它就像是我心爱的家园,现在却要离开了。当马车驶过城门,走在水车边的桥上,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城和它的城堡,一股难以割舍的离愁别绪涌上心头,惆怅莫名。似乎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就这样永远成为了过去。离开魏玛时,我觉得对我来说,以后不会再有比这更令人难忘的旅行了。事实上,我常往这里写信,现在一想到那儿还有魂归故里的感觉。魏玛这座诗人的城市,它将阳光洒满了我的诗人之路。

现在,我要前往莱比锡。罗伯特·舒曼家正有一场美妙的诗歌晚会在等着我。一年前,这位天才作曲家把查密索翻译成德文的我的四首诗,谱了曲寄给我,让我吃了一惊,同时又颇感荣幸。那天晚上,他们就请弗洛·弗雷格演唱了这几首诗。她的深情演唱曾给无数人带来了快乐,令人陶醉。克拉拉·舒曼为她伴奏,听众就只有诗人和作曲家两个人。家庭晚宴上,彼此间思想的相互交流,让我觉得这个夜晚真是转瞬即逝。罗伯特·舒曼在他1845年4月写给我的一封信里,也回忆了那个让我觉得是如此美妙的夜晚。

在德累斯顿,我又见到了那些洋溢着青春激情的老朋友。天才的挪威画家达尔是我半个老乡,他能在画布上传神地再现挪威山谷里的瀑布飞流和繁茂的桦树林。让我感到荣幸的是,沃格尔·冯·沃格尔斯坦为我画了像,并收入在他的皇家画像集里。剧院经理赫尔·冯·卢蒂乔,让我每晚坐在导演包厢里看戏。德累斯顿上流最高贵的女士之一、尊贵的弗洛·代肯男爵夫人对我就像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充满了母爱。我也就因此常去她家,和她令人愉快的孩子们在一起。哦,这是一个多么光芒四射、美丽无边的世界!这里的生活是多么令人兴奋!我真的就是这么感觉的,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博路的哥哥埃德蒙德是个军官,有一天从特兰德特回来了。那年夏天,他在那里呆了好几个月。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我在清爽的山间空气里,度过了快乐的几天。无论我走到哪儿,凡是认识的新朋友,都只看我身上的优点。他们喜欢我。通过代肯男爵夫人介绍,我来到了著名的天才画家雷兹奇的家。他画的歌德和莎士比亚肖像极具想像力。好客的他,在迈森附近常春藤覆盖的小山上,有一处令人心胸舒朗的别墅,这里风景优美,颇有田园情调。每年,他都在妻子生日那天,挑自己画的最好的一幅速写送给她。许多年下来,他送的速写都够出一本丰富的画集了。如果他不幸驾鹤西去,光靠卖画,她就可以过得很舒服。在他许多构思精巧的画作中,最吸引我的是那幅《出埃及》。画的是一幅夜景,玛丽、约瑟、树木、灌木丛,就连那头驮着玛丽的驴,都睡熟了。醒着的只有圣婴基督,他那张圆圆的脸庞照亮了所有的一切。他还根据我为他讲的一个童话,画了一幅精美的素描。画的是一个把自己躲在老妇人面具后面的年轻女孩,意味着透过古老童话的面具,可以窥探出洋溢着美丽的永远年轻的灵魂。雷兹奇所有的人物画无不充满了想像力,这源自美感和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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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话人生――安徒生自传(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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