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盛京中这么多适龄儿郎,你一个都不考虑?」萧衍面露疑惑,他还是把谢长宁当成一般的小姑娘看了,他反省着自己,若是其她的贵女,一旦有门好亲事出现十有八九都会答应了,可是谢长宁明显不在意这些。

「确切的说,除了皇室与江阳王府再无匹配,恰恰,这两家我都不想嫁。」她说得极为肯定,毋庸置疑。

「为什么?」几乎立刻的,萧衍便是脱口而出,不想嫁戚洵,他上次便已知晓了,可是为何又将皇家也剔除在外。

过了好一会儿,谢长宁才闷闷地说:「我只想一世长宁,合家欢乐,不想陷进漩涡里出不来。」前世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嫁给了紧邻权利中心的戚洵,下场就是被放弃。离得权利中心越远,她越能安逸,不用日日操心那些龌龊事儿。

突然之间,萧衍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再三思量后,蓦然开口:「如果,皇室里也有远离皇权斗争的呢?」这一句话问出,他心里诡异地多了三分忐忑,也不再说别的,只是静静地看着谢长宁。

谢长宁怅然一笑:「若是萧齐再大些就好了。」可惜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

萧衍顿时有了几分莫名的失落,他喝了一口水,掩饰了一下尴尬。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脱口而出,还好,这丫头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她越不当回事,自己怎么就越在意呢。

「这次冬狩,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至于之后的事情……」萧衍眸色沉沉,似乎并不高兴,「你还是尽早订亲吧。」她一日不订亲,就难断各大世家打的如意算盘。

「我晓得。」谢长宁妥帖应道,「这次怕是真的麻烦你了。」

萧衍抿唇:「有时间多去长公主府转转,皇姐很喜欢你。」

「嗯?」谢长宁愕然抬头,她没有料到萧衍会这样说,安阳长公主喜欢自己,难道,「是因为小姑姑?」她忍不住开口。她刚刚出生之时,谢灵昭便只留了一个空名声,人已不在。她刚刚懂事之时,还曾有老人说她脾气与谢灵昭小时候略像。后来,再也没人提起过。她开始总不能明白,为何这些人会淡忘的这样快,后来才知道,是太痛,才闭口不提。

「嗯,她们曾相交密切,一起鲜衣怒马,张扬肆意。」曾被称为盛京的两颗明珠,只是如今,一个黄土白骨,一个散漫颓唐。

谢长宁眼睛亮了亮:「多张扬多肆意?」因为谢家很少有人谈起谢灵昭,世人也甚少言语安阳长公主的过往,所以谢长宁当真不知晓。

「曾经一起女扮男装逛青楼,结果恰巧碰到有人闹事,她们就一起把青楼砸了。」萧衍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自那以后,她们还与在青楼闹事的人交好。」

「是谁?」谢长宁如今是满满的好奇,听上了瘾。

「威远将军苏白心慕之人。」就算说出那人的名字,谢长宁也并不知道,可是说苏白,那她一定知道。

「就是说,那个女子如今不在盛京咯?」

萧衍看着谢长宁认真的模样,不禁够了勾唇角,一时之间,光风霁月:「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盛京了。」

「为何?」

萧衍面上带着些许动容,这件事,被知晓之人沉在了心里:「皇兄下达封后圣旨的前夜,皇姐偷了京郊大营的令牌,拽着谢小姐一路横冲直撞,到了主帅帐前。她对苏白说,如果还有心,就连夜带着谢灵昭走。」

谢长宁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据传快入主中宫的小姑姑曾经是仰慕着苏白的。

「然后呢?」定然是没有带走的了,不然,苏白如何还坐在威远将军的位置上。

「然后……」萧衍闭目,沉沉叹了一声,「苏白说,此生此世,只心许那一人,而辜负灵昭。」

谢长宁默然,难怪那个女子这辈子都不愿再踏入盛京。也许是愧疚,也许也有愤怒。好友间接因为她而死,若是想不开,恐怕一直都不会原谅自己,原谅苏白,回忆这伤心之地。

「而后便是冬狩,那日围场进了刺客,皇兄一行受到了前后夹击,」萧衍攥紧了茶杯,神色不清,「苏白一心护着皇兄,而未能留心偷袭,谢小姐挡下的那一刀,本就是冲着苏白去的。」

「这样?」谢长宁发现她今天听到的已经突破了以往认知,「小姑姑表现的这样明显,为什么圣上没有责怪。」虽然还未嫁入皇宫,却是有了准名分,崇德帝是如何忍下谢灵昭心中另有他人的。

「若是你有心许之人而不得,谨之可会责怪你?」虽然这样做比较并不恰当,却是事实。

谢长宁张了张嘴,也是了,小姑姑与安阳长公主关系那样好,圣上就算对小姑姑有感情,也是犹如待自己妹妹一样,纳入中宫,不过就是中宫缺那么一个人罢了。

「其实,」萧衍消散掉面上的怀念之色,「若不是出了这样一件事,皇兄也准备收回成命的,他不会舍得耽误谢小姐。」他已经耽误了元皇后一辈子,让那人在牢笼之中郁郁而终,又怎会再耽误视如亲妹的人。

谢长宁沉默,当年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清楚,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被人怀念的小姑姑其实心许苏白,而那个为国为民一派正气的苏白却以痴情的名义辜负了一颗芳心,而表面上偏疼太子又多疑的崇德帝却将小姑姑视如亲妹。

「若是能多与你聊一聊,想必也能使得皇姐宽慰一些。」萧衍见谢长宁这副怅然的样子,暗自懊悔,他怎么说着说着就提起来了那些惆怅的事情。

「我晓得了。」谢长宁点头应道,就算是为了长公主与自家小姑的那些情分,也是应当的。

「哄得皇姐开心了,她也好替你说几句好话。」萧衍含糊说道,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谢长宁多与萧玫亲近,今后萧玫替她说话也算师出有名。

其中暗示的意思,谢长宁一听便清楚了,不禁心存感激,萧齐那孩子说的没错,端王果然没有表现的那般清冷。

终于到了冬狩的日子。

辰时,谢长宁还没有睡醒,就被浅碧从床上捞了起来,刚一接触到冷空气,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任浅碧将衣服往她身上套。

「小姐,穿哪件?」绛朱摆了两套胡服。

谢长宁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指了指黑底暗红纹勾边的那一套:「这个吧。」胡服简单利索,盛京之中很多张扬洒脱的女儿家都爱穿,尤其是安阳长公主曾引起潮流。但是她素来不喜,也只有需要骑马的时候才勉强穿一穿。

将衣服妥帖穿好,浅碧开始捯饬谢长宁的头发。

「梳紧一些,免得骑马时候颠散了,」谢长宁这时才醒了盹儿,又吩咐道,「绛朱,你去看看长安,今儿有些冷,让他多穿一些。」何止是有些冷,自盛京降了第一场雪,气温骤降。

绛朱应了声出去。

浅碧将头发梳好,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打开首饰匣就要去挑簪子。

「不用簪子了,」谢长宁挡住浅碧的手,「是去冬狩的,又不是参加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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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长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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