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对于谢长宁来说,对四皇子萧正珞其实是女儿身的认知,最多不过就是了解了一部分的真相。然而,还远远不够。西北暴乱未曾解决。很快,南蜀也要受到西凉的骚扰,到时,西凉也会对大昭的南部地区产生威胁。
大昭处于被动局面,不胜烦忧。
命运注定要行至的轨迹,就算谢长宁是变数,亦无可避免。
「京中就还剩下一个苏白,如果西凉真的在南部地区进行突袭,那么,京中将再无人可用。」谢长宁看着萧衍书房中挂着的地图,随意道了一句。
「还有太子啊。」萧衍神色上带了几分悲悯。
谢长宁猛然回头,似乎不可置信:「太子?他明明……」
「诸多皇子之中,唯有太子是皇兄一手栽培,文武骑射无一不精。可惜心性却……」萧衍无奈摇了摇头。
谢长宁默然,萧衍能想到,那么别人应当更能想到,如此,西北应当是一步棋。如果是为了这步棋,那……会是谁一手促成呢?
萧正琦起了催化作用,然而,西北真正的统帅却是江阳王一脉。还有参与暴动的池广王,那是……
心里一点点剖析开,血淋淋的真相让她难以言语。这实在是太过残忍,有那么多的性命搭在了里面,竟然仅仅是蝼蚁一般的付出。
「戚洵回了西北,应当如鱼得水了。」谢长宁沉吟道,「也许……江阳王不过诈死。」
她在临行前,明明已经提醒,要注意身边的人,那么……江阳王或许只是顺藤摸瓜,通过假死来达到目的。果然心机了得,难怪谢府没有给她传达任何指令。
「和你我有关系么?」萧衍一副作壁上观之态。
谢长宁默然:「那些都是你的亲人,你偏偏不在意?」
「这是,即使在意也难以阻止的步伐。」
「是啊,难以阻止的轨迹……」谢长宁低叹了一声。
「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如一起研究一下,你猜他们会怎么把太子搞下台。」
「不过栽赃陷害,那些手段罢了。只不过,太子恩宠厚重,想要让陛下起了废太子的心思,恐怕不易。」如果是太子的话,哪怕会强取皇位都会拱手相让。所以,栽赃太子有谋反之意,根本行不通。
唯有……
谢长宁心中惊了一下,扭头看着萧衍,略有恐慌,他们会不会……
太子擅闯品燕阁,仅仅是棋行一招的前奏。想起司马颖说的那些,谢长宁阴沉了脸。
「你……」谢长宁咬了咬嘴唇。
「怎么了?」萧衍刚刚看完了一幅画,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没事……」
看到小妻子忧心忡忡的模样,萧衍忽然就笑了,他将她拉入怀中,在眉心眼角都烙下一吻:「别苦着脸了,快成老太婆了。」言语间都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谢长宁别过头,显然还是不大高兴。
萧衍深深看了她一眼,缓慢低下头吮住她的唇瓣,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所到之处,好像能点起一簇火花。
「唔……不要……」这还是在书房。
萧衍忽然停了下来:「笑一笑。」
谢长宁专注地看了萧衍一会儿,忽然就笑了,靠在萧衍的怀中,模样娇艳:「我其实有点担心你。」其中内容,不言而喻。
「我知道。」萧衍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这几日都不出门。」
谢长宁缓缓松了一口气,用脸颊蹭了蹭萧衍的下巴。
墨静兰最近日日往皇宫走动,来往的宫女都十分好奇,这太子妃是怎么了,好像在太子府待不下去一般,日日都往皇宫走,不到晚上绝对不回去。而且,看起来面色也不太好。
墨静兰的确有几分愁绪,所以每日都顶着一副苍白的面容找到太后。
就连只是偶尔来看望太后的皇后都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静兰,你这是怎么了……」皇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没……没什么。」强作泰然自若,让人一看便能分辨。太后与皇后更加确定太子府中出了事情。
出于对太子的关心,在墨静兰走后,太后终于打发了宫女:「去查查太子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眉眼之间带着几分肃然。
太后却不知,这番举动,正中墨静兰下怀。
墨静兰走在皇宫回到太子府的路上,蓦然松了一口气。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哭诉,只能这样日日装作没精打采,才能换来太后与皇后的疑虑与担心。如此一来,就能趁机揭开了。
虽然完成了任务,墨静兰还是日日往皇宫之中跑,不让太后有所怀疑。于是,便撞上了来宁安宫请安的谢长宁。
谢长宁看着面前神色憔悴的墨静兰,心里觉得十分不对劲,墨静兰绝对不可能会是这种状态,所以,一定是别有意图。想到这里,谢长宁也是肃了神色。
「宁丫头。」太后看了墨静兰一眼,又去看谢长宁,一个是孙媳,一个是儿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孙子。
「母后。」谢长宁应声十分自然。
「差不多,是不是该给哀家添个孙子了?」
谢长宁愣了愣,蓦然就脸红了。这段时间一直思虑过多,她也没想到孩子的问题上,萧衍也说过不急,现在事物繁多,她这关头有孕对自己对孩子也是不好的。
谢长宁正待回答,便看到一名宫女将一幅画交到了太后的手中,俯在太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谢长宁观察到墨静兰的表情似乎有些许的松动。
原来问题出在这样的一幅画卷之上。谢长宁如此想。
之间太后微微一挑眉,慢条斯理地将画展开,面色似乎有些许的诧异与愤怒,却还是忍住,将画慢慢卷起。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哀家有事去找下皇帝,你们这些小年轻先玩着吧。」说完,便匆匆离开。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公开,又无法容忍。
「那是我太子府上姬妾的画像。」墨静兰似乎看穿了谢长宁的心思,说得格外自然,她眉眼弯弯,似有惬意。
「怎么?」谢长宁挑眉问了一声。
「也没怎么,只不过和先皇后有九分相似,太子日日
宠爱她。」
谢长宁心里哆嗦了一下,找了个女子,竟和生母十分相像,竟是不知道崇德帝知道之后,会作何反应。她压住了隐隐的不适,看向墨静兰的目光便有几分深邃。
「我提醒你,不要动端王府。」谢长宁说话带着些许的威胁。
「谢大小姐,请一切均以大局为重。」墨静兰没有正面回复,这一句话,也足够谢长宁寒了心。他们,果然没有准备放过利用端王府的机会。
「你猜,现在皇帝陛下会是什么状态?」墨静兰吐气如兰,说话依旧那么翩翩有礼。
崇德帝比她们想象的,反应还要激烈。第二日,干脆就没有上早朝。据说是得了风寒,可是究竟是不是被气病的,谁知道呢?
有心之人心里有数,看向太子的目光都带了异样。
太子有苦难言,只能在下朝之后默默到了崇德帝的寝殿请安。
「你这逆子!」崇德帝咳嗽着,随手掷出一个杯子,直接砸到了萧正瑜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