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从容让我们感动(1)
——《天津600年———城市细节与言行》总序
关于历史的感想,我大概只写过两篇很短的随笔,一篇是1989年给本报写的短文《读史有感》,一篇是1998年在中央党校中青班学习时,《中国记者》给我开的《记者与读书》专栏的开篇《读史的季节》。历史实在是好看不好写。于是读史就成了我最大的享受。尽管是十分有限的读书时间,我也把这个有限的时间放大给历史典籍。在阅读的取向上我所以偏好历史,偏好人物传记,偏好哲学,从内心深处讲,我是希望有那么一点时间让我能够跳出纷繁杂乱的现实,在历史的阅读中获得一种属于思索,属于沉静,属于理性的安然和慰藉。这样,介于现实和历史中的我至少会在境界上不断地多一些悟性,多一点升华。
总的感觉是,历史是从容的、安静的,而现实总是急促的、躁动的。多了点磨练后才明白,历史所以从容安静,是因为历史似乎比现实更坚信这样一个真理:公道自在人心。于是历史便很大度地穿透了时代的喧嚣。也正是在这个角度,**同志才要求我们要学会“以历史为向导”。
有三个历史城市给我留下了这种从容的震撼。一个是希腊的雅典。月光下的雅典卫城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能感受到历史上那些重要细节中的无声泪水;另一个是意大利的罗马,古竞技场以一种悲壮的安静,几乎吞没了所有匆匆造访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流。所以,当你置身其中,你感受不到古竞技场竟有数以千计万计的参观者的拥挤,而是沉浸在一种巨大的近乎无声的场中;再一个就是我们西安的兵马俑。历史上的列阵撕杀、血流成河,竟因为一种沉静,化石成一种无比从容的历史美感。这种历史的从容让我们感动,在感动的同时,让我再次感到一己的渺小和可笑。我们那点个人的幸福和痛苦,那点个人的荣辱和境遇,那点个人的得意和失意,相比历史的从容、历史的沉静、历史的理性不是显得太滑稽、太夸张了吗?也正是希望从历史的这种从容中获得一种属于真实人生的自信,聪明人总是要求自己于百忙千忙万忙之中回归一下和历史和家园和自然有关的事情。所以,当我《天津青年报》的同事们推出这样一个专题的时候,我便不再以一个总编辑,而是以一个读者,准确地说是阅读者的状态进入我们这座城市的历史言行和细节中。
有时候,城市就是一张密集的图纸;有时候,城市只是一个空灵的概念。但更多时间,城市是我们安家、成长、留下我们美好记忆、提供我们生活舞台的地方。依恋并热爱自己的城市,不仅是因为那些熟悉的街道、热闹的景观给了我们亲切的安全感,更主要的是,浸润在她角角落落的风物性格、陈年往事,总会净化成一种独特的基因,流淌在我们的血脉里,让我们的举手投足都烙上了属于这个城市的印记、感觉和那些浓得化不开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