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情人》9(1)
下了晚班,我从超市买了一箱快餐面走出来,正往自行车后座上放的时候,金巧儿忽然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站在我的面前,把手里提着的猪肉、鲫鱼和青菜丢到我的车筐里。
我说你怎么也到超市来了?
她说怎么呀,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说啥呢?我说,超市又不是我开的。
她说你一出办公楼,我就跟在你的后边走。
哇,你在跟踪我。
她哈哈大笑,说只是很巧合我们走了同一个方向。还以为你要上哪儿吃饭哩,我也好跟着占点便宜,没想到你又买了一箱快餐面。
我望着她难为情地笑了笑。
她说怎么样,上我那儿去,我来做饭。
我说吃饭太费时间,晚上还要加班帮人家打字。
她把手一挥:那就上你家吧,你打字,我做饭。
这样不好吧。我说。
她说怎么呀,让你老婆看到了吃醋岂不更好?你那个老婆呀,太傲了,也该打击打击她的锐气了。
我想了想说,好吧。
于是,我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她骑着自行车在后边紧跟。快到我们楼院的时候,我看见刘文进正从大门口大腹便便地走出来,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真皮包。我连忙将车把一转,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金巧儿有些莫名其妙,停住车诧异地望着我。我朝她挥挥手,你先走吧,我给自行车打打气。
金巧儿以为我真的给自行车打气,于是重新骑上车,缓缓地朝前走。等到金巧儿走远了,我就返回胡同口看刘文进还在不在。这时候我发现刘文进钻进了一辆红色的士,一溜烟开走了。我这才从胡同走了出来。说实话,我可真的不想再让刘文进看到我和金巧儿在一起。
到了我的家,金巧儿提着菜站着,我掏钥匙开门。可是,我的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开了。我还以为是老婆和儿子回来了,忙朝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心有灵犀地放下菜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在楼梯口消失了。
可是,当我走进门去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房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查看了家里的东西,好像一样都不少。电视机、电冰箱这些高档物品也依然健在。我想可能是自己早晨上班忘了关门。于是连忙给金巧儿打电话让她转回来。我说,家里什么人也没有,是我早晨忘了关了。
金巧儿其实没有走远,像个贼呆在楼梯口仔细地倾听着我们家的动静,我把情况对她一讲,她马上就冒出来了。
她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家里没有小偷光顾。
我开玩笑说,兴许小偷是来偷我的,结果我不在家,小偷很失望,空手而归!
她歪着头,斜眼瞅着我,上下打量一遍,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没人看住你,没准真的很难说。
我说是吗?我这种人还值钱?
她说,你没听人讲吗?二十岁的男人是期货,三十岁的男人是抢手货,四十岁的男人是现货,五十岁的男人是跳楼货。你正处在抢手货与现货之间,你说值钱不值钱?
哦,我说,听你这么一讲,我还真的应该珍惜珍惜现在才对。
就是。金巧儿把菜拿到厨房,忽又把头探出来:所以说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了今朝,再无人理你了,你就真的只有跳楼的份儿了。
我说你放心,即使跳楼,我也不能让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跳,要跳一定要找个人陪我跳。
金巧儿在厨房里说,臭美!别在这儿瞎吹胡侃了吧,还是过细检查一下,看家里丢了钱没有。
我说,钱是没有的只有一个存折和工资卡,没有密码,偷去也没用。说着我就打开书桌抽屉去拿那个存折和卡,可是存折和卡居然就真的不翼而飞了。
金巧儿提醒说,想想看,是不是放到别的地方了。
我说,不会记错的,上面有八万块钱,我怎么会瞎放的呢?
莫急莫急,金巧儿安慰我说,正像你所说的,别人没有密码,偷去用处也不大。我想,除了你老婆,肯定没有其他人拿。
我想了想说,有些道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存折和卡是老婆自己主动交给我的,干吗又要拿回去呢?
她说这有什么奇怪,兴许她现在又反悔了也说不准。
反悔?反什么悔?
她神秘地笑了笑说,你想想看,如果她真要跟你离婚,儿子跟着她过日子,你总要出一大笔抚养费吧。兴许现在有高参给她出主意,说那笔钱是她应得的也说不准。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了另一桩不对劲的事情,我记得我是在家里举办过“摄影大展”的,而现在那些被我挂得琳琅满目的照片,好像秋风扫落叶似的一起被卷走了,就剩下老婆和儿子的一张合影还躺在墙角落的地下,望着我傻乎乎地笑。
我对金巧儿说,完了,真的一切都完了,我们一家三口过去照的像片全部被人偷走了,一点回忆的资料都没有给我留下。
金巧儿起初也有点惊愕,不久竟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金巧儿,你笑什么?人家被盗了你还幸灾乐祸,像话不像话!
她说,你呀,完全是个书呆子。你以为那是孙中山**邓小平的原始照片价值连城谁见谁爱呀。你想想看,你们家那些照片除了你们家自己人认为它们珍贵之外,谁还那么珍惜?所以说,你要想知道照片的下落,别的谁也不用找,还是只找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