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死老人
“小王。”康丹颤抖着双唇缓缓叫道。
那人转过脸来,虽是神sè稍有迷惘,却依旧是难掩那股英气,黝黑的肤sè下面,透着蠢蠢yù动的活力,不是方才被神秘长袖救走的刘赢却又是谁?
“噢,你也到啦。”说完,刘赢重又转过头望向那石壁,神sè黯然,竟是了无劫后余生的喜悦。
康丹紧皱双眉,方才还在嘴边的一肚子疑问也全部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借着墙壁上rì光石的光亮,也朝那石壁望过去。只见石壁之上,原来是一副长度足足有几十米之长的壁画,壁画早已斑驳不堪,但是完好之处却也是描绘得详略得当,人物刻画亦是栩栩如生,从左至右,似乎是以时间为顺序,描绘了一个又一个不同场景。
只见画壁的最左边,乃是一人昏迷于水草丰美的草原之中,其服饰简约明朗,与周围之人的宽袍长袖形成鲜明对比,其后牛羊遍野,杆栏式建筑圈成的部落里炊烟袅袅,一派恬静平和的景象。但是更远处,一双巨目悬在天空,隐隐透着腥红之sè,明显而又凛冽的凶意恣意蔓延着。
又往右,只见一少年脚跨骏马,肩背行囊,只身一人行于漫漫征途。长路尽头群峦叠嶂,群山之巅,一座宏伟宫殿落于其上,高屋建瓴,巧夺天工。
再往右竟是一片斑驳,油彩脱落之处,隐隐约约见一少年腾云驾雾而去,脚底一庞然大物瘫倒在地,身旁一片血迹模糊,直流进“哗哗”流淌的江水之中。
待到画面再次清晰时,但见两军列阵,一边为首一人长枪骏马,神采奕奕,身后九支队伍装备齐全,旌旗蔽空,浩浩荡荡。另一边军前两人,一人身材魁伟,锦帽貂裘,手持龙头权杖,光芒四shè。另一人则人身牛面,面sè狰狞,似是阵前对骂状。
在他们身后,不光有战车步马,还有豺狼虎豹甚至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怪兽亦是掺杂其中。而于两方上空,竟有无数仙家腾云驾雾,酣战之间各显神通。
再往后,则是杀人盈野,血流百里而不止,直是犬泣于市,鬼哭于野,rì月不出,天地为之sè变。其中一角,一人尸首分离,旁边一美丽女子双脚悬空,衣带飘飘间光芒大盛,而那人头颅亦是随之悬空,化作一个骷髅。
康丹又往后看去,只见一队残兵败马扶老携幼,于崇山峻岭之间穿梭而行,往后连绵不绝的群山之间,一座山峰直插云霄。
康丹似乎并未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挠了挠后脑勺,咕哝道:“这都乱七八糟的画些什么啊?”
“是以壁画形式记录的上古部落战争。”刘赢看了康丹一眼,终于开口缓缓说道。
康丹似是不以为然,指着一处壁画道:“我看这更像是神话故事吧,小王你看这腾云驾雾的,呐,还有这些千奇百怪的怪兽。”
“经历过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你还觉得这些都不可能吗?”刘赢并不回头,只是兀自盯着那残缺不全的壁画,以淡淡的口气说道。
康丹凛然一震,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山丘一般的巨犀兽;隔空飞来,救了刘赢一命,而后又消失不见的长袖。
一切的一切以这科学之新世界的理xìng思维来考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之事,如若不是亲身经历,自己如何会相信?方才自己劫后余生,仓促之间竟是没有细细思索这个中原委,现在经刘赢一番提醒,这才恍然大悟,今rì之事虽短,却已然是将自己往rì的世界观击得支离破碎!
莫非这世界上真的还存在超越自然之物?莫非一直以来都是世人孤陋寡闻反却自以为是了么?
康丹百思不得其解,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之间又想起方才神秘长袖之事,赶忙又朝着刘赢问道:“小王,你可是知道了刚才是谁救你了吗?”
刘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缓道:“不知,我自地上爬起时,那神秘之物早就不知去向了。我一路逡巡而来,但见这一室的壁画,心中好奇,也本是希望可以凭此找到一丝线索,便于此驻足下来。”
“哦。”康丹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小王你可是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吗?”
刘赢重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这壁画定然是年代久远,斑驳支离,早已剥落殆尽了,我也是看得断断续续,毫无头脑,仅仅猜测该是一副史诗画卷而已。”
康丹闻此“哦”了一声,便不再吱声了。刘赢亦是又缓缓叹息一声,这才不再去看那石壁,收回目光四处看去。但见这石室实际并非四方四正,而是呈现出椭圆形态,上面穹顶似蛋壳一般倒扣下来,以水银作绘,点缀着天象星宿。与入口处相对,又一处幽深隧道不知道蜿蜒向何处。
刘赢只是向里望了一望,才对着康丹缓缓道:“我们再往前去看看。”
康丹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隧道漫长而又深邃,隐隐之中似乎在向下而行,两旁石壁上镶嵌的rì光石虽是不曾减少,但是yīn森cháo湿之气却是增加了许多。又行了好一会儿,以所走距离为计,似乎早就走到了山腹之中。所幸一路上也倒是并无传说中常有的机关暗器之类,刘赢二人虽是苦闷,倒也是走得十分安全。
二人又下了一节阶梯,眼前视线便忽然开阔起来。只见此地乃是一处极其宽敞的溶洞,钟rǔ石似冰锥一般倒悬洞顶,四周不加修饰,凹凸不平竟是别有一般自然韵味。中间一根石柱直擎洞顶,又似花瓣一般一层叠着一层,螺旋而下,表层明明有流水顺着石柱“汩汩”淌下,可地面之上又是见不到一珠水滴。
“好神奇啊!”刘赢用手轻轻摩挲着四周奇形怪状的钟rǔ石,口中赞叹不已。
康丹更是何尝见过如此奇妙之物,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一边四处赏玩,一边口中喋喋不休:“自然界果真是有着十分奇妙的巧合。看啊,这是一只单腿而立的天鹅,这是一头咆哮山林的百兽之王,这是一位荣华绝代的仙女,哇!他的面前还有一位垂头沉睡的老者,天呐!真是太逼真了!看呐,衣服的手感都跟真的一样,呵呵,还能拽起来呢……”康丹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尖叫一声向后退去,把手颤颤巍巍地伸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小,小王,是人,是人,是人呐!”
刘赢见状赶紧跑过来,只见石椅之上,一名老者宽袍素袖,垂首沉睡。须发皆白,鹤骨仙风的模样即使不是神通广大的得道仙家,起码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修真人士。
想来此人定然就是那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只是看起来其正在休憩,终究又不便打搅,想起古人程门立雪的美谈,面对自己的大恩公,怎么也得表现出一番敬意才是。于是乎,刘赢赶忙对着那老者在石椅旁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康丹见状,跟在刘赢身后亦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弯下腰来,把手垂在地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在无比煎熬之中,第三个时辰亦是过去了,刘赢,康丹二人直是跪得双腿发麻,腰膝发软,膝盖处好似针扎一样的疼痛无比。但是二人毕竟还是习武之人,俱是狠狠地一咬牙,第四个极其痛苦而又漫长的时辰终于也过去了,但石椅上垂首而睡的老者亦是一动不动。
“小王,要是换做平rì,这也倒没有什么,只不过这溶洞之中岩石极其坚硬,长久下去,定然叫人忍受不得。”康丹本身功力即差,便难以施何投机取巧之计,时候一久如何能够忍受得了,此时只能连连用用手从两旁轻轻揉搓膝盖而已。
刘赢却是闻之变sè,故意提高嗓门道:“上仙神通广大,又与我有救命之恩,莫说是跪上区区四五小时了,就是一连跪上个三天三夜,我也绝不愿打搅上仙休息!”说完,赶紧微微抬起头,偷偷地瞟了一眼那老者。可老者依旧一动不动。康丹朝刘赢鄙视地略微撇了撇嘴,只得继续低头揉腿。
亦不过又是一刻钟的时间,刘赢竟是又偷偷抬头瞄了那老者五遍,只心想他若是真的睡上个三天五夜,我难不成还真要在这尊“石像”面前跪上个三天五夜不成吗?况且传说少林祖师爷达摩于那少室山下一打坐即是五年之久,穆罕默德在那麦加山洞之中亦是苦思冥想十年之长,传闻亦是不吃不喝,不言不动。这老者莫要与其相比,哪怕只是赶上他们十之一二,亦是足够刘赢消受的了。
刘赢皱了皱眉头,心下思躇道:他如若真是一觉积年累月,我这凡骨肉胎如何能够吃得消?踌躇片刻,还是决定站起身来。可谁知这方一直起腰,那浑身便如芒刺在背一般,直疼得自己咬牙切齿,浑身战栗不已,真是比起跪着更是疼痛百倍不止。刘赢赶紧运力调整,好不一会儿,面sè才逐渐平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