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车里,如玉靠在卫澹的怀中,卫澹取了面具搁在一旁,瞧着她的样子似乎被吓到了,他更不能拿面具让她害怕。
柔软而馨香的身体窝在他的怀中,卫澹有些不解,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用轻柔的声音问:「怎么了?他们那些人欺负你了?」
如玉摇摇头,这时脸色却渐渐的缓过来,浮起了红色。
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卫澹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感觉到他锦衣面料上的凉滑,低低的说:「在王府的时候,那些贵妇人笑话我的出身。」
卫澹皱起了浓眉,眉峰如剑。
「这个我不在乎,不过敬王妃替我解了围。」
「敬王妃?」卫澹眯起双眼,他想起了那个女子。
「你认识敬王妃?」如玉觉得他说起这个人似乎用的一种认识的语气。
「敬王妃谢玉,及笄之时才名满京城,又是出生簪缨世家,我自然听说过。」
如玉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原来姐姐这么厉害呀!」
「姐姐?」卫澹更加诧异,「她怎么成了你的姐姐了?」
如玉笑道:「大约她看着我喜欢吧,称我做妹妹,还送我一串珊瑚珠子。」说罢摇晃着手腕上的珊瑚珠子给卫澹看。
卫澹目光落在那珊瑚珠子上,淡蓝的眸子闪过一道迷惑的光芒。他不明白敬王妃是什么意思。
如玉想起离开之前那件怪事,紧紧抓住了卫澹的袖子,道:「相公,临走时澄王妃突然要见我,还不准我带阿喜进去……」
卫澹一愣,握住了她的手:「她见你做什么?」
「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可是我看那丫鬟的表情紧张而怪异,又想起你同澄王不睦,便礼物也不要,跑了出来。」她瘪了瘪嘴,「我这样落荒而逃,会不会给你丢脸?」
卫澹方才听到她说的话心中已经是惊骇,虽然他猜不透是什么事,但是能将如玉吓成那样的,必定当时的情境非常可疑。倘若真发生什么意外,他真是鞭长莫及。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眸子也变得如刀锋般锋利。
如玉看他脸上变色,怕他是不高兴了,扯了扯他的袖子。
卫澹回过神,低头看着她美艳的小脸,伸手摸了摸,道:「咱们以后都不去澄王府了,那里头的,都不是好人。」
如玉一听如释重负,弯唇笑了笑,愉快的说:「就听相公的。」
男人低头看她,一张小脸,笑起来便如春花绽放,百花不及其艳丽,禁不住心中一动,低头,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如玉不由自主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拉了拉,卫澹心领神会,便将那一吻加深,两人唇舌交缠,越发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马车轻轻的摇晃,如玉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头脑一阵浑沌,这时男人才放开了她。
她已经觉得男人身体的异样,肌肉也绷得紧紧的,某处更是硬硬的顶着她。
她有些愧疚,不该这么闹的,他这样,待会怎么下马车?万一叫人看到岂不是笑话丢脸?他可是一等护国侯啊!
她急忙坐正了,只是肩膀靠在他的一边。卫澹明白她的意思,因为的确待会下了马车还有会议,不能乱来。
好容易平复了,如玉红着脸瞅着他直笑,卫澹无奈的看她,摇了摇头。
「是你先亲我的!」如玉得给自己找个理由。
卫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如玉只是想为自己辩解,绝对不是她勾引在先才使得他狼狈。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那上下翕动的饱满幼滑红唇,喉头滑动了一下,暗哑的说:「你再说话,信不信我再亲你。」
如玉一怔,妙目睨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脸上涨的通红,只觉得热,拿手不住的扇着。
卫澹也望向了一边,外头,很快就要到侯府了。
卫澹转头,却蓦地一张小脸突然靠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只见她嘻嘻一笑:「这次是我先,扯平了。」
男人怔了一下,很快,又扬起唇角,笑了。
梅花宴完了之后,丘翎儿便四处打听消息,得知在宴席上不但姜如玉并没有大大的出丑,还因为琴音高妙而受到了赞赏。虽然她出身商户女的事情的确被暴露了,但是有敬王妃替她说话,别个半声不敢吭。据说她在宴席上还同敬王妃姐妹相称,羡煞旁人。
丘翎儿打听到这些消息,心中恼火的很,回到了家里,赵夫人听了这些话,疑惑的说:「那位敬王妃素来眼高的很,怎么会同一个商户之女姐妹相称,还真是怪事!」
丘翎儿蹙了蹙眉,道:「那敬王乃是皇帝唯一的兄弟,虽然是个纨绔,但是颇受皇帝的重视,比起现在权势正盛澄王丝毫不弱。敬王妃出身谢国公家中,家世显赫,当年还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这样的人,怎么会瞧得上那个姜如玉?我觉得蹊跷的很。」
赵夫人撇撇嘴,看了女儿一眼,讥讽的笑了一声:「蹊跷又怎么样,反正现在姜如玉就是底子被咱们揭了也没落得打落水狗的下场,现在该怎么办呢?」
丘翎儿眼眸一转:「表哥都没见着,能怎么办?咱们好歹先见着表哥的面再说。」
两母女又开始筹谋要见卫澹。
如玉在府中,从东厢房看外头的大雪压松枝,屋里烧着暖炉,还有些热,巧儿捧着一盘子果脯,她塞了一颗红红的果子进了嘴里。
「侯爷呢?」如玉问。
巧儿说:「在书房里同人议事呢,说待会再过来。」
如玉靠在榻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又看向了外头的皑皑白雪。
「这京城的雪远比定州的要大呀!」她叹息道。
巧儿笑道:「的确,定州都是小雪,哪有这样的大雪。说起来,夫人的嫂子大概生了呢,不知道生了个公子还是千金呢?」
如玉有些感慨,来了京城这些时候,她竟开始想家了。嫂子虽然嘴快势利,但是人心底还是单纯的,同她相处也如姐妹。父母兄长待她都极好,只有在定州家中时日子过得又简单又舒服。
比起上辈子,这家人真的是好极了。上辈子的官宦世家中,人情冷暖实在让人心寒,那时她有了克夫之名之后,家人避她如蛇蝎,除了外祖家还能走一走,天底下已经没了她容身之地。家人如此冷漠,也是她当初选择死路的原因。
她不知道这辈子她重生在定州商户女的身上,上辈子的家人是否还在,又或者因为她的变故,使得那家人变了样子也说不定。
她摇了摇头,反正不想去想那家人,只是外祖,在京城外的彭城,这一世,还在那里吗?她还能去看看他吗?
不,她立即否定了这个计划。从京城去彭城的路上,正是卫澹毙命之所,那个地方她断然是不能去了。
想着卫澹毙命的情景,她眼皮又开始跳。
一只手落在她的头顶,她蓦地惊愕的抬头,从方才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眼中便看到了一双蓝色的深眸。而此时,婢女们都退下了,屋里只有他。
他脸庞俊美,穿着天青色的袍子就站在她身后,手落在她的额发上,目不转睛眼带笑意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