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那是自然,有了容皇贵妃这个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先例,试问宫中女眷谁没有过这种绮丽的念头?

皇帝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能为了一个女子扔下了後宫佳丽三千,从此一心一意对待她,如今甚至带着妻儿远下江南,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这样的故事实在太吸引人,如同戏折子上的情节般不真实。

而今太子亦是人中龙凤,谁知道他会不会和他老爹一样是个痴情种呢?总而言之,痴心妄想的人多了去了。

而毋庸置疑的是,沉香就是其中之一。

太后看着那个踏出宫门去的窈窕背影,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唇角。

今日不过是稍微试探,她就已经显露出了心迹,显然存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不只一天两天了。

也好,她在太子跟前伺候这麽多年,哪怕没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有主仆情分了,若是加以利用,也许真能成事。太后笑了笑,毕竟当初把容皇贵妃推上去的人也是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那麽几分准的。

永安宫里破天荒的咿咿呀呀唱起曲来。

日光晴好,天朗气清,楚颜坐在後院里,面对一个临时搭起的戏台子,手边的小几上是几碟精致的糕点。

一切有如梦境,来到这个时代没几天就入了宫,赵容华不受宠,丈夫和儿子的关爱都没捞着,因此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看戏听曲,连带着楚颜的日子也过得极为贫瘠,只能待在书房里浑沌度日。

可是今日,一切都不同了。

楚颜本是四川人,来到宣朝以後再也没有听过家乡话,可如今那几个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曲,似川剧又非川剧,虽然口音并不与楚颜的家乡话全然相同,但这七八分的相似已经足以令她热泪盈眶了。

从前是孤家寡人,所以穿越以後并没有多想念上辈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全然接受自己从今以後都回不去的事实。

感伤的情绪涌起,楚颜低下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觉得上辈子的一切都像是在作梦。

那些爱过、恨过的时光,都只能永远存在於她的脑海里,最後随着时光流逝变成模糊的画面,偶尔想起,但更多的却是欷吁与遗忘。

顾祁在屋子里换衣服,准备去华严殿见秦远山,可穿戴完毕後,跨出正殿恰好看见楚颜低下头揉眼睛的场景。

於是楚颜正低头之际,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布鞋,还有一截明黄色下襟。

「怎麽了?」顾祁伸手抬起楚颜的下巴,看见了她泛红的眼眶,不禁一愣,「怎麽哭鼻子了?戏不好看?」

楚颜忙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悲情了点……」

顾祁回过头去问含芝,「唱的是哪一出?」

含芝脸一黑,支支吾吾地答道:「回太子殿下,唱的是……唱的是武松打虎。」

顾祁无语了,这一出戏究竟是哪里悲情了?

收到顾祁古怪的眼神,楚颜脸色一僵,忙清清嗓子,「那老虎太可怜了,照武松那打法,指不定断了几根骨头,我瞧着我就是伤了膝盖都痛成这样,再看那老虎,实在是……实在是感同身受……」

简直是越描越黑,楚颜尴尬地咳嗽了声,乾脆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楚颜恭送殿下。」他穿成这样肯定是要出门的,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吧。

顾祁失笑,伸出手去帮她把睫毛上的一颗泪珠给拭去,然後无可奈何地说:「若是觉得这出不好看,那就让他们换一出接着演,你是主子,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的。」

「是。」她笑咪咪地点头。

顾祁又瞟了眼被她解决了一半的点心,「东西吃完了,再让御膳房的人去做就行了,只是甜食不宜吃太多,不然晚上该吃不下饭了。」

「是。」她再一次笑咪咪地点头。

顾祁交代得差不多了,刚走几步,又忽然想起什麽,回过身来,「你的膝盖——」

「殿下。」这一次,楚颜边笑边打断他,「再不走的话,太阳快下山了。」

顾祁面上微红,瞥了楚颜一眼,还是开了口,「记得上药,不许到处乱跑。」

楚颜忍着笑,如捣蒜般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您早去早回。」

这一次,顾祁终於放心地离开了。

华严殿,书房。

顾祁坐在书桌後,看着秦远山带回来的书信,其中一封是萧彻亲自写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由密探加急送回。

萧彻在信上说,定国公如今卧病在床,生活难以自理。随行的军医说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误食了有毒的菌菇,定国公本来年纪也大了,所以一下子有些受不住,脱水加中毒,身体眼看着就要撑不住。

信上还说,萧彻本欲亲自叫负责定国公膳食的下人去问话,可谁知那下人自己也误食了毒菇,并且因为用量过大,直接死在了床上。

最关键的人物死了,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毕竟死无对证,毒菇的来源也无从查起。

放下信件後,顾祁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这麽凑巧,定国公年纪虽大,但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几乎不曾生过病,哪里会一去西疆就卧病在床,还病得这麽严重呢?

偏偏负责食物的下人也死了,明摆着事有蹊跷。

「萧大人说了什麽?」秦远山看顾祁的脸色不怎麽好,便开口询问。

顾祁把信递给他,「你自己看看。」

於是秦远山飞快地看完了那封信,面色也有些沉重了。

「依你看来,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顾祁问他。

秦远山略一沉吟,缓缓地说:「定国公身子一向很好,没理由一去西疆就生病。而军中的食物素来都是经过再三检查,负责膳食的下人也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没理由会误把毒蘑菇拿来当食材……而最要紧的是,定国公是主子,下人是奴才,两人吃的东西截然不同,又怎麽会同时误食了有毒的蘑菇?微臣以为,此事约莫是有人刻意为之。」

顾祁点头,「我也这麽认为,只是事出有因,毒害定国公对军情有重大影响,那人之所以这麽做,恐怕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那人是西疆的走狗、军中的奸细,意欲加害定国公,然後攻下淮城,断了卓定安的後路。如此一来,哪怕卓定安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难招架边防重城被占领的局面。」

顾祁平静地看着那封信,眉梢微扬,「但第一个可能的机率很小,因为定国公病了这麽些日子,西疆并无任何动作,既然没有趁乱攻入,那就证明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这件事情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秦远山点头,接了下去,「第二个可能性,是我们自己人做的,毕竟淮城有重军把守,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那人若是军中之人,一切就好办得多。」

顾祁站起身来,从书桌後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晃荡的柳枝,眼神清明冷静,「定国公若是病危或者病故,那麽我就势必要再派副将去顶替他的位置,如此一来,战功就不会再落到赵家头上,而会落在他人身上。」

毕竟西疆一战胜负早就定下,如今不过是谁守城谁捡战功的问题罢了。

秦远山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修长的背影,「若是没有意外,该去顶替定国公的人本应该是……」

尚书令,沐青卓。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

约莫是沐青卓不满太子在赵沐两家中选择了前者,而自己欲把女儿推上太子妃一位的愿望也落了空,便出此下策,意欲加害赵武,也好让赵武得到的一切都重新落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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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这职业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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