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灯会(上)
我们出了府门,马车早已准备好了,太子先上了车,将手向我伸来,欲要搀扶我。
我心想,这点高度对我来说,就是不用车凳,我也能上去,但想他也是一番好意,我也只好装作柔弱女子一般,将手伸了过去,借着他的力上了车。
在路上,我在马车里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伸手将车帘掀开,向外看去,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向远看去能看到些许的光亮,明显还未到灯会,是灯会的嘈杂声穿过了几条街,我无奈的放下车帘,静静坐着。
太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随从喊了句:“阿成,快点!”我看向太子,太子也看向了我,我们的目光竟对上了,我有些失措,可太子竟一直盯着我,而且他脸上竟淡淡地微笑着,夷然自若,我不知所措,只好低下了头,不去看他。
“吁——”阿成将马刹住,不等阿成说完-太子,已经到了-,我早已心痒难挠,脚下像生了风一样,迅速向车外移去,轻松跳下了车。
下车后,我回头去看太子,才发现太子刚从车帘中出来,我立马转过头,糟糕!我刚刚竟忘记礼数让太子先行,而且竟是跳下的车。
但毕竟已经做了,只求不被怪罪吧!我偷偷去看太子,他神情多了一丝窃喜,但没有惊讶、愤怒,我冲他傻傻地乐了一乐,他也向我一笑,看来太子并未计较。
太子小声对阿康说着话,我无所事事,干巴巴地站在车旁。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满街的花灯望不到头,将黑夜照的通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太子来到我身旁,对我说:“对不住,让你久等了,我们去逛灯会吧!”
太子竟向我表示歉意,我慌张起来,摇着手说:“没——没——,我不着急的——”太子迟疑地看向我,我心想,看来太子不相信,这也难怪,刚才自己窜的跟个猴是的,于是又解释道:“我是说,我不是第一次看灯会,所以——”但无论我怎么解释,似乎都解释不清。
此时太子已经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说:“走吧!”说完转身向前走。
我觉得尴尬死了,但也只好跟着太子向前走去。
我看着身旁的花灯,杂耍……但心里暗暗想着还是不要贪玩了,万事以太子为重。我偷偷观察太子,他面色白皙,五官分明,深邃的眼神款款迷人,嘴角总是带有微微的笑意,有着弱柳扶风之姿,绝对算得上美男子,就是略缺阳刚之美。
但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身后竟没跟着护卫,连阿成也没在。正在思索为何时,我看到前方有一条红色长廊,从远处望去长廊中间是一片彩色云彩。我定睛观察,这云彩是由无数花灯组成的。
我惊喜若狂,往年可没有这条长廊,心里难耐,对太子说:“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太子面色镇定,对我点头,“嗯”了一声。
我向长廊处跑去,还未到长廊,就闻到阵阵花香,我上前去看,被眼前的景致迷住,长廊装扮的甚是繁华,不仅铺满红色的地毯,柱子、梁子上也挂满红色的绸缎,而且在长廊两旁都摆上红梅,红梅似被颜料染过似的,灿烂芬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沿着长廊远远望去,尽头是一片湖水,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泛着月亮的光晖,在湖水中飘荡如片片鱼鳞,一闪一闪……
我转头去看太子,太子沉静的看着我,我嘟了嘟嘴,手指了指长廊。太子脸上泛起了笑,大步向里走去,我紧跟其后。
和太子走进了长廊,我摘下一枝梅花,去细细闻它淡淡的幽香,“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样的芬香是任何花都无法媲美的,我沉醉在这里,感觉这里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我看向太子,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我,为躲开他的眼神,我向周边看去,我这才猛然发现,街上全是人唯独这个长廊里,只有我和太子。
太子向长廊里走去,我想,难道这是太子安排的,我步伐缓慢,跟随在他的身后,太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向我莞尔一笑,柔和地问我:“怎么了?“
我正要说,但又止住了嘴,面带尴尬说:“没事。”
太子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嘴角微微一笑,但又向前走去。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我们未说任何话。沉默,沉默,一直沉默,场面一度尴尬至极,我心里恨的朱棣牙痒痒,要是他在,就不至于如此冷场。现在哪里是在欣赏美景,分明就是在要我的命。
终于,我们走到了长廊的中央,这里廊挂满了灯笼,灯笼下是一条条丝带,将丝带拉下,就是一条条的灯谜了。丝带在微风的吹拂中,犹如一个个曼妙的女子,在风中起舞,婀娜多姿。但此时我怎顾得上这些,只想到终于可以有话题说了,我快步上前,嬉笑着说:“我们来猜灯谜吧。”
太子投来赞许的目光,点头笑着说:“好啊!”看来太子也喜欢猜灯谜的,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我随手拽下一个丝带,不经大脑,随口将上面写的念了出来:“比武招亲。”太子答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太子也拉下一条丝带,问:“哑巴打手势。”我不假思索答道:“不言而喻。”接着我又拽下一条丝带,念道:“打边鼓。“太子答道:”旁敲侧击。”
原本气氛缓和了很多,可此时的我听到‘旁敲侧击’四个字时,反应过来,这些灯谜是不是都在暗指着什么。太子已经拽下了丝带,在问我,我竟完全没听到,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难道,太子看上了我。
我愣了一愣,但又回了回神,瞎想什么呢,他可是太子,怎么看得上我这个不懂礼数,又莽撞的女子。等我反应过来时,太子竟目光紧盯着我,一言不发,似乎在观察着我什么。
我打了个寒颤,场面再次尴尬起来,我扭头想要向前走去,竟忘记了楼梯,快要摔倒时,太子扶住了我,我站立起来,他嘴角带着笑,眼睛里也流露出笑意,没有太子应有的威严,透过他的目光,感受到的更多是柔情、温润。他抓住我的手,没有松开,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天啊,这是几个意思啊!太子面色不改一往的平静,我也只好装作平静,可手心早就出了汗。
太子发觉我手心冒汗,问了句:“你很热吗?”我摇摇头,想了想该怎么说,但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又点点头。太子见我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一笑,松开了我的手,说:“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
太子依旧十分平静,他的面部似乎很少有变化,即使有,也是很小的波澜,可我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他这是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是真的看上我了。我又细细想了想,身为太子,妻妾成群可以说是常情,更可以说是必须的。既然这样,他要是娶我一个回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使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也就顶多支配几个丫鬟,弄个房间把我养起来。可对我来说,就是无尽的牢笼。
想到这些,我手心里的汗不停的往外冒,我该怎么办,直接挑开天窗说亮话吗?不行,不行,他可是太子,拒绝他不就是在质疑皇权吗!而且太子又没有表明,我就直白的说出来,万一他要没那意思,我岂不是自作多情还薄了太子的面子。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指甲已经刺痛了自己时才意识到。正在我左右为难时,湖里游来几只小鸭子。我看后立马想出个妙计,我坐到长廊上,开心地指着鸭子对太子说:“殿下,你看那边游来几只鸭子,多可爱啊!”太子看了看鸭子,并未惊喜,问:“你喜欢?”我连忙开心地点头道:“嗯。”
太子看我如此喜欢这鸭子,转身去找守门的人,不一会儿鸭子就被太子找来的人抓住,放到水盆中,交到了我的手里。我装作如获至宝的样子,轻轻抚摸着它,嘴里喃喃自语着。太子见后,对我说:“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他们把鸭子都给你抓来。”我点头道:“好。”太子正要吩咐时,我拦住太子说:“殿下,算了吧。”
太子将信将疑地问:“怎么了?”我装作很惆怅的样子,叹起气来说:“这鸭子原本可以自由自在的,可现在就是因为我喜欢,就要被抓来,被我玩弄,太可怜了。”
太子听后,脸上的笑消失了,刹时地变了颜色。他上前,小心翼翼将鸭子捧到手心里放到湖里道:“快走吧。”
鸭子很快就游远了,太子看着游走的鸭子道:“你说的对,何必害他们被困起来。”说完,太子就忧心忡忡地走开了。
我看出太子的眼睛中带有伤感,忧愁。他看着湖面,一言不发。
不好,我估计是令太子忧伤了!我走向太子,对他说:“太子,这长廊固然光艳夺人,但其实市井才是最有趣的,你要不要和我去体会下,我保证你玩的开心,玩的尽兴!”太子看向我,问:“难道你不想问问我今日是怎么回事吗?”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了。今晚我们既然是来玩的,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把那些不高兴的事全抛开,好不好!”
太子脸上的乌云消散了大半,脸上也不再是似笑非笑,畅快地笑了起来,对我说:“好!”我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我们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我停住了脚步,撇了撇守门的人,太子看后,冲我笑着点了点头,威风凛凛地说:“你们都不必守着了,让老百姓进来游玩吧!“领头的守门人上前说:“可是——”太子愤怒地打断说:“难道我说的话都不管用吗?”守门的人吓得立马跪下,浑身抖抖嗦嗦,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