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来归(1)
政治上的运筹帷幄、军事上的出其不意,是那样地吸引小博尔吉济特氏,而其乐无穷的感受则把她引领到“治国、平天下”——原本是男人的世袭领域,生为女人也许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
然而一个女人在做了母亲之后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在生下两位格格之后,小博尔吉济特氏似乎才意识到即使为了女儿也要努力去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一个不能主宰自己婚姻的女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生儿育女才体会到夫妻一环的重要,她必须为儿女的成长提供一个良好的空间,而在粉黛集中的后宫就更是如此,母亲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往往决定儿女在家庭中的地位。
天聪八年(明崇祯七年,1634年),小博尔吉济特氏的国与家都经历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年五月,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率领自己的部众投奔后金。
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作为成吉思汗的嫡传后裔已与明朝结盟,以对付正在崛起的后金。
但察哈尔部在天聪六年(1632年)被皇太极击败,向西狂奔,逃至青海大草滩,一路之上部众损失大半。
毛祁他特见大势已去,在溃逃途中,先躲到科尔沁部,继之又从科尔沁来到沈阳,归降后金天聪汗,该年五月来到沈阳。
皇太极从毛祁他特那里了解到察哈尔部沿途溃散的状况,立即率领军队收编散落的部众。
五月二十九日,当皇太极行至纳里特河扎营时,一只“雌雉自西飞堕御营内,众军索之不得,夜入御幔榻下”,“众皆谓雉翟乃后妃之羽仪,当为皇上得贤后吉占”。
当皇太极凯旋后,科尔沁部已经把木布泰26岁的姐姐送到了沈阳宫阙,时为天聪八年十月十六日。
为了区别姐妹俩,称姐姐为大博尔吉济特氏,据太宗朝实录记载:当大博尔吉济特氏抵达时,“上偕皇后诸妃迎至,设大宴纳之”。
在大博尔吉济特氏抵达沈阳的当天就举行了合卺之礼,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在此之前就都安排完毕。
无论是实录还是《清史稿·后妃传》,对于大博尔吉济特氏在来到后金以前的身世都没有任何透露。
按照当时早婚的习俗,26岁的女子不可能还待字闺中,更何况科尔沁部莽古思家族一向对联姻非常重视,大博尔吉济特氏在十几年前就应该已经嫁出去了。
问题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嫁给了谁?虽然清朝当权者有意掩盖真相而变得扑朔迷离,但从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先逃到科尔沁、再从科尔沁投奔沈阳后不到5个月就上演科尔沁部送大博尔吉济特氏到沈阳同皇太极完婚等一系列事件中,还是可以发现某些蛛丝马迹的。
在努尔哈赤当政时,察哈尔部是漠南各部名义上的首领,其实力也是各部中最强大的。
科尔沁虽然已经同努尔哈赤结盟,但在十几年前还无法判断究竟哪一个更具有王者之气,在同后金联姻的同时把大博尔吉济特氏嫁给察哈尔部的首领,也是很自然的安排。
笔者的这一推测并非出自杜撰,而在得悉近代史上一件真实的事情——太平军起事后,某一大户在无法判断哪一方最终获胜的情况下,让一个儿子投到李鸿章的门下帮助办淮军,让另一个儿子投了太平军,将来无论哪一方胜了,都有人在朝中为官;结果是清军平定了太平军,那个察哈尔部儿子也阵亡了,而投在李鸿章门下的儿子后来官至清朝总督。
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脚踩两只船,儿子都可牺牲,更何况女儿。
大博尔吉济特氏以前的夫家—察哈尔部的首领毛祁他特一行人,需要把大博尔吉济特氏作为进见礼;木布泰一直到天聪八年仍然未能给皇太极生下阿哥的现实,也使得莽古思家族对这门婚姻特别热衷;而天生丽质、文静的大博尔吉济特氏又的确同皇太极有缘,一下子就把皇太极的魂给勾走了,堪称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真应了“皇上得贤后”的“吉占”。
与此同时,作为妹妹的小博尔吉济特氏的生活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大博尔吉济特氏成为后金后宫的一位妃嫔时,已经嫁过来10年的木布泰相当兴奋,自己的身边毕竟又多了一个娘家人。
姐妹俩嫁给一个丈夫在满蒙的贝勒、贝子家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更何况博尔吉济特氏对于汉族的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典故早已略知一二。
虽说**是排他的,但在皇宫内的女性首先需要学会的就是宽容,对丈夫的移情别恋要视而不见,心如止水,对自己所受的冷落要毫无怨恨之情,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然而令小博尔吉济特氏始料不及的,共事一夫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设想。
姐姐的出现完全改变了妹妹小博尔吉济特氏的处境——欲做贤妻而不可得。
小博尔吉济特氏在婚后多年培养起来的夫妻感情,伴随着皇太极对大博尔吉济特氏的炽热的持久的爱而消失得杳无踪迹,而夺去丈夫的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如果在几年前,当少不更事的小博尔吉济特氏还不懂得风月情浓的滋味时,对于姐姐的独承雨露也许并不会特别在意,可如今她已经从少女变成了少妇,让一颗被异性激活的心,去适应被冷落的麻木生活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