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的起源

第一章 一切的起源

2017年农历12月29日晚8点钟。东河市。

东河理工大学的整个校园一片冰冷的雪白,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傍晚时候才停下,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东工大图书馆内门窗紧闭,倒是没有被这严寒所侵蚀,仍旧是暖融融的气息。

一排排书架静静坐落,图书馆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馆内二楼窗户边的长桌上趴着一颗绑着马尾辫的脑袋,偶尔左右小幅度的挪动几下。脑袋的主人睡的很是香甜。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大冬天的鸟虫绝迹,万籁俱寂。二楼的楼梯口突然间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串重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紧跟着“砰”的一声巨响,一摞书狠狠的砸在了脑袋前方十几厘米处,四散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隐含怒气的沙哑男声:“左萌!你丫是要在图书馆里过年吗?!”

马尾辫晃悠了两下,那颗不知道趴了多久的脑袋终于慢吞吞的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半红半白的脸,红的那一半正是跟桌子亲密接触的一面。

普普通通的圆脸,不符合时下流行的锥子脸审美观,皮肤倒是白嫩水灵的看上去很干净,最常规的鼻子最常规的嘴正是过目即忘的那种类型,圆溜溜的大眼睛勉强算得上出彩,可惜因为刚刚睡醒,眼神里全是一片毫无焦距的呆滞,嘴角还挂着一串儿亮晶晶的口水。

这个叫左萌的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唯一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眉毛,不像别的女孩精心修饰过,天然的一双黑色浓眉,眉尾高耸,英气十足,搭配在这普普通通的圆脸上,倒是提高了整张脸的辨识度。

“醒醒!学校清场了,再不走我给你丫扔出去!”适才的沙哑嗓音再次响起来。

左萌这才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眼神开始聚焦,“真是没有惜香怜玉之心!”她嘟嘟囔囔的揉了揉眼睛,呲牙咧嘴的抻了抻已经睡麻了的胳膊,慢悠悠的挪开凳子站了起来。

女孩有些瘦弱,白色的圆领毛衣挂在她的身上宽松到有些空荡,蓝色的牛仔裤裹着两条细长的筷子腿,除了脖子上挂了一条圆珠坠子的银链子,浑身上下干净清爽没有丝毫多余的饰品。

“会不会用成语?啊?语文是武术教练教的吧!这词儿是搁我这儿用的吗!”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

左萌伸了个懒腰,终于精神起来。

她上前两步一把挂住了对方的一只胳膊,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脸颊旁边挂着俩甜甜的酒窝。“陈教授,您都快八十了,不退休养着就算了,没事儿还老动气,这样对身体不好!”,声音也是甜甜的。

顶着一头花白头发的陈教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拖着死皮赖脸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女孩整理刚刚扔下去的那摞书。“这都腊月二十九了,你不找地儿过年,还在这破图书馆磨蹭什么!”

左萌松开陈教授的胳膊,帮着一起收拾桌上四散的书本,满不在乎的皱了皱鼻子:“反正就我一个人,去哪儿不是过,既然学校里待不成了,就回家呗!”

陈教授斜过头看了看女孩,脸色一暗叹了口气:“要不去我家吧,反正就我跟老伴儿两个人,多个你也能闹腾闹腾。”

“您家在京里,去一趟还得跑那么老远,您就跟奶奶好好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吧,我自有地方去!”左萌调皮的挤了挤眼睛,把整理完的书装到了陈教授的挎包里,伸手拿过椅子背上的大红围巾胡乱在脖子上套了两圈。

“您别忘了跟奶奶说,她织的这条围巾我可是天天带着,脏了都不舍得洗…算了,还是等年三十晚上我自己打电话跟她说,要不然指不定您怎么编排我呢!”

她麻利的把搁在桌上的黑色羽绒服套到身上,然后把挎包也随手一背,再次挽上陈教授的胳膊:“走,我顺路送您到停车场。”

陈教授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跟着左萌一起锁上了图书馆的大门,这一老一少手挽手肩并肩,走在铺了厚厚一层雪的林荫路上。

……

左萌其实并不是这个女孩的全名,她的本名是左萌萌。小时候倒也没什么,但是后来随着某女星的一句著名的“萌萌,站起来”,左萌萌遭受了无数取笑或者嘲笑。

在她忍无可忍终于动手揍了两个不长眼色的人之后,渐渐的,大家在她的“劝导”下开始叫她左萌,当然,某些不怕死的除外。

左萌萌今年23岁,是东河理工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专业是油画,至于为什么要在一个工科类大学里学油画,因为专业不受重视所以学费相对于其他专业院校来说便宜。

左萌萌的幼儿时期家境还算殷实,爸爸是个古董商,正好赶上了古董收集热潮很是赚了一笔,于是妈妈便做了全职的家庭主妇,专心照顾萌萌和自己丈夫。

唯一跟别的家庭不太一样的,是她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左萌萌的爸妈简直像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一样,逢年过节除了爸爸的客户,家里就没有任何亲朋来往过,左萌萌小的时候也曾问过妈妈,可是每次说起来妈妈就只会抱着她掉眼泪,爸爸听到了则是沉默着抽烟。次数多了,左萌萌也就不问了。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她的未来本该是一片大好,无比光明,可天有不测风云,她四岁那年家里遭逢巨变。

某一天左萌萌的爸爸跟一个朋友出去收物件,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前前后后整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萌萌妈为了寻找丈夫竟然带着女儿东奔西走跑遍了几乎大半个地球,家里的积蓄终于用光了她娘俩却是一无所获。

万念俱灰的妈妈带着左萌萌最后回到了东河市。心灰意冷之下终于面对现实,她的丈夫大概已经不在人世。

左萌萌在颠沛流离中从一个四岁的娃娃变成了一个七岁的萝莉。成长艰辛的孩子通常都很早熟,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她知道自己大概永远失去了父亲,决心要努力长大照顾好脆弱的妈妈。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对于一个把丈夫当做天的女人而言,天塌了,生命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妈妈选择了自杀,她在高速公路上对着一辆疾驰的货车冲了过去。左萌萌放学之后见到的,是经过急救之后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妈妈。

之后律师的协助下,她用妈妈的保险金预支付了未来五年的护理费用。然后找了一个爸爸的老客户做法律认可的监护人。虽然只是个名头,却是不用被送去儿童福利院。从那之后,平淡的日子就远离了她的生命。

她从监护人那里借学费生活费,玩命的学习,想法设法的赚钱。捡过废品,收费帮同学代写作业,卖笔记,得到微薄收入只是为了让妈妈可以过的更舒适一点。

没等到她长大,一年后,萌萌妈正式被宣布脑死亡,溘然离世。再后来,她考入东河理工大学的油画专业,平时在学校里兼职图书管理员,校外在一家散打武术馆兼职陪练。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

左萌萌跟陈教授一起到了停车场,她把挎包从肩上摘下来,挂到了陈教授的肩上。

笑眯眯的对着陈教授挥了挥手,“老爷子,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奶奶可是等了您小半年了,可盼着您回去呢!”

陈教授扶了扶包带,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左萌萌:“你真不跟我去?那我先把你给送回去吧!这天都晚了,你自个儿走也不安全。”

左萌萌摇了摇头,推着陈教授往前走了几步,口不对心的说:“不用了,我去找巧巧有点事儿,然后才回,您别舍不得我了,反正就一个月工夫就见着了!老爷子,回见!”

她潇洒的摆了摆手,扭头走向了校门口。

夜色已经很深了,昏黄的路灯给地上的雪染上了一片厚重。

左萌萌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嘴里哈出一团白气,终于卸下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眼睛有点湿润。她高仰起头,把那丝酸意狠狠的逼了回去,嘴里喃喃自语:“左萌萌,祝你生日快乐!”

忧伤似乎很难在这个女孩身上延续很久,磨难也不能使她一蹶不振。话音落下,左萌萌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爸爸,妈妈,你们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你们看到了吗?我现在很好,有朋友,有疼爱我的长辈,学业也不用你们操心。所以,你们要一直看着我,保佑着我,我会带着你们的期许,努力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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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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