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我被带到一个装满各种武器的房间,感觉对这些琳琅满目的武器有说不出的亲切感,迫切地想把它们挎在身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出去。白衣亚洲女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往侧门走去。在门口差点和一个高个子男人装个满怀,看到他,我立刻明白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高个子摘下头上的头盔,朝我伸出手:“嘿,我叫杨萧江,新来的。”我心里一热,他讲的是汉语!“我叫小溪,认识你很高兴。”我们还想再聊几句,但被白衣人硬生生给分开了,她们好像不高兴我们交谈。果然,来这个房间的目的就是要穿上和萧江一样的服装。一身说不上是什么做成的银白色衣裤、鞋子,还有银白色头盔。周围穿梭着忙碌的白衣人,有的是黑头发黄皮肤,有的是黄头发百皮肤,但她们却具有同样的神色,身体僵直、面目无情,和她们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种压抑感紧捏着心肺,令人连发音都觉得困难。
我的衣服上印着16号,佩戴上16号武器装备箱的武器:一个长一米左右的细细的核弹枪,一个圆鼓鼓的背包,一套塞进长筒鞋子里的刀枪。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对这些武器的用法了如指掌,仿佛像小时候背书一样,对它们的性能早就牢记在了心里,恨不得立刻拿出来舞弄一番。
越过一个花园,是个很大的广场,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使得广场庄严、肃穆。广场上像栽树般,木立着一排排的士兵,显然我应是他们其中的一分钟,所以,不用人引领,我就自觉地站在了下一个空位。站在队伍前面面对着我们的是凌波,我摘下头罩,对他一笑,他立刻紧绷着脸对我喝道:“16号,站好队!”我吐吐舌头,赶紧戴上头盔,旁边一只胳膊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抬起头看,高高的个头,宽宽的肩膀,是萧江。“记住,我是15号。”他轻轻地说。
和真的一样,这里的“太阳”渐渐西移,红艳艳地垂下去了,不一会儿,皎洁的“月亮”升了起来,天空的四际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陆陆续续又加进来不少新兵,一个个精神昂扬着,只待一声号令就奋不顾身地冲出去。灿烂的星空下,偌大的广场黑压压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凌波走到队伍前边,大声喊道:“我们所面临的是一个非常严峻的形势,世界正处于危亡的时刻,世界正等着你们去拯救!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而且,我们的力量真正不断的壮大,但是,邪恶的敌人也丝毫没有放松,所以我们既要有打倒一切的勇气,同时也不要掉以轻心。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外面被摧毁的场面了,那是邪恶的敌人干的,他们丧失了理性,置整个人类于不顾,率先使用核武器,把整个世界推到灭绝的悬崖边,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办法就是消灭掉他们,而唯一能消灭掉他们的人们就是你们,你们担负着拯救人类的伟大重任……”广场上咆哮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其实,他讲地这些,仿佛早就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的血液里涌动着杀戮的冲动和激情,转过身,看看萧江也和我同样的激动着。
我们这些士兵从月光弥漫的地下世界鱼贯而出,一个个士气昂扬,不料外面没有月光,却见一片绯红的霞光从灰沉沉的东方乍现出来。杂乱的地面裂开一个个小口,从里面吐出一架架战斗机,有地上奔驰的,有天上飞行的。按照序号,我和萧江共用一架飞机。自从被改造成士兵之后,我的思维能力大大下降,但记忆能力却大大提高了,没有任何指示,我就清清楚楚地明白所有的武器是如何使用,知道身上的服装和头盔是防核辐射的,万不可将皮肤暴露在作战区。
如云般的战机从天空呼啸而过,地上的坦克车收起轮子,贴着地面以战斗机同样的速度飞驰,世界如滚雷般隆隆不绝。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敌人,拯救世界。但我已经没有更多的能力去思考,敌人是谁?在哪里?我将面临一个怎样残酷的战争?
战机像闪电一般快,所过之处,全都是废墟残骸,没有树木,没有河流,没有动物,更没有人类。战机接到命令,说探测到敌人的老巢,要不顾一切地灭掉敌人的老巢,不管男女、不论老小,全都消灭!一声令下,所有的战机都调转机头,对着地面猛烈轰击起来,地上腾起了蘑菇云般的尘雾,灰尘不一会就弥漫了整个天空,地上出现了一个个硕大的黑洞,坦克车灵巧地从黑洞中钻入,顿时整个大地震颤了起来,隆隆的炮火声淹没了整个世界。
突然,光秃秃的土地上冒出了一根根黑色的管子,管口一口接一口地喷吐着红色的火蛇,这些火蛇一旦贴上战斗机,顷刻间战斗机便烟消云散,连一丝骨骸都不见。萧江驾驶着战斗机,我则瞄准了射击。一道火蛇直直地飞了过来,我惊叫道:“小心!”同时眼的余光扫到一道红光朝着我们上方飞驰过来,刚刚还异常勇猛的前方一架战机,被火蛇击中了底部,顿时化为一股尘雾……我捏紧了拳头,心里默默地做最后的祷告。突然机头猛地往下一栽,火蛇从战斗机的上面扫了过去,一片尘雾拂了过来——战斗机上面的盖子被掀掉了。
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之际,突然接到撤退的命令。原来在我们倾尽所有兵力攻打敌人的时候,敌人似乎是心有灵犀地去袭击我们的营地。我们要立刻掉头,去保护我们的家园。
半路上和敌人相逢了,他们或许与我们的遭遇相同,在接到老巢受到攻击的消息,急忙返回来保护自己的家园。隔着灰沉沉的尘雾,太阳红着脸挂着正当空,在没有了顶棚的战斗机里,我和萧江紧紧依在一起,在凛冽的风中取暖,同时也从对方的臂弯里获取鼓励和安慰。
天上对天上,天上对地上,地上对地上,地上对天上,炮火如不要命的疯狗般,没有理智地乱撞,顿时整个世界被卷裹在厚重的灰尘之中。不时看到中弹的飞机和坦克机连同士兵顷刻间化为乌有,仿佛他们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我们的武器和服装都是银色的,敌人的白色的,型号比我们要小些。瞄准敌人一架战斗机,就在核弹喷吐的一刹那,却发觉那是架自己的战斗机,我一声惊叫,萧江猛转机头,核弹击在一架白色战机上,白色战机连同敌方战士顿时化为一股烟雾。我和萧江相视一笑,笑容还没来得及结束,便定格在我们俩的脸上,我们迎头和另一架战机撞在了一起,我头一大,随即世界倒转了过来,天空呼啸着往更高处飞去。恍惚中,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向一个宽阔的胸怀,是萧江,我稍定了一下神,死在这么浑厚、温暖的怀抱里也够宽慰的了。稍一定神,扭过头往地下一看,立刻又晕眩了起来,地上交叉飞驰着坦克车,炮火连天,即便是万幸不被炮火击中,也会摔地粉身碎骨。突然,一架敌机从上面俯冲下来,一只手从战斗机里伸出,一把拽住了我的右腿,连带着紧抱着我的萧江一起被拖向敌机。萧江试图摆脱敌人的控制,双腿用力往后摆着,突然另一边也俯冲下一架银色飞机,萧江一下子被对面的战斗机拽走了。
我被带到了敌营,脑子里不断传来指令,当士兵被俘虏之后,必须自杀以身殉职。我全身心的神魂集中起来,寻找一个自杀方式,最后发现实在无能为力。我的鼻孔插着氧气管,全身被固定不得动一动,连嘴巴都不能动一动。
令我吃惊的是,敌人的地下世界居然和我们的世界惊人的相似,人造月亮寂寥地挂在空中,明亮的灯光下晃动着忙忙碌碌的身影,在收拾战后的残局。我被固定在手术车上,推进一个宽大的房间,和凌波带我去的那个房间很相似。经过一路子的颠簸,我脑子似乎能过更为轻松地思考问题了,很多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清晰多了。毫无疑问,就在那个房间里,我被修改了大脑,变得有时自己也莫名其妙,难道又要再次改脑?改过之后呢?我就为现在的一方去打原来所属的一方,也就是说,如果再次和萧江相遇,我们就成了敌人……我不敢想象我和萧江为了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用枪指着对方的头颅,同时扳动手枪的惨景。一支装有黄色液体的针管插进我的胳膊,我的意识陷进一片混沌。
经过艰苦的训练,我成为红鹰最优秀的战士之一,现在我明白,原来的,也就是黑狼,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敌人,只有消灭掉他们,才能拯救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积蓄已久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喷发口,明天即将对敌人发起总攻,一举要歼灭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