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下令东北军不得抵抗?(1)
北大营中,东北军第7旅参谋长赵镇藩此刻正心绪不宁地在
屋里来回踱着。几个月来,一种不祥之感总是絮绕在他心头,连
续发生的两件事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感觉。“万宝山事件”,日本人
明明占了便宜还纠缠不休,时不时就在各种场合提一提。好像中
国人在仗势欺人。更甚的是,一个中村震太郎大尉竟擅闯我东北
军屯垦区刺探军情,人证、物证俱在,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即使
中村死了,按理日本人也说不出什么。谁知日本人却抓住此事大
作文章,硬是在胡搅蛮缠,强辞夺理,以至东北军将团长关玉衡
澈职查办也不能平息事态。赵镇藩当时心里就有种感觉:日本人
纯粹是在找碴!
赵镇藩深深体会到国弱民贱这句话的沉重。
“万宝山事件”中死的中国人又何止一个,到头来还不是中国
人睁着眼吃哑巴亏。这使他心里总有种压抑、愤懑之感。他虽算
不上东北军老人,可他好歹也随东北军关里关外、四方征战数年
了,早已养成了那种无羁无绊、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慨。可每每碰
到与日本人打交道,就总有种被一条无形绳索紧紧缚绕之感。唉!
在中国的土地上竟找不到替中国人说理的地方,这不能不使他感
到莫大的悲哀和羞愤。同时也使他认识到,在这战乱频仍的动荡
之秋,力量就是真理,“拳头硬的是好汉”,否则,弹丸小国日本
的军人,怎能跑到泱泱大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历史悠久的古国
臣民何至于在自己的土地上遭受东邻倭人的欺凌!但他的这种顿
悟非但没让他有轻松之感,倒使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军人,军人就是要守土保国,为民分忧。可如今我算个什么
军人啊!吃着东北父老的血汗俸粮,却眼看着他们遭受日本人欺
侮,吞咽自己痛苦的泪水,这还算个军人,还算个堂堂七尺的男
子汉吗?!这种感觉像一只巨鼠,啃啮着他那颗痛苦的心。
痛苦之余,赵镇藩又时常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为什么日本人
能如此张狂?泱泱中华大国为何在弹丸小国日本面前畏畏缩缩?为
什么几千年来处处向中国学习的小日本,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
却使中国成了手下败将。
日本是着了什么魔,能如此之快地跑到前头去。眼下日本军
队不过几十万,可中国有几百万部队,为什么日本人能把枪口指
向外面,而中国人却总是在内战中你死我活地挣扎。
眼下在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实际上不足万人,可我20余万东
北军却受“不得抵抗”命令之束缚,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越想越
感到茫然,而茫然又更加重了他的痛苦。
想当初张少帅决定改旗易帜归顺南京国民政府,赵镇藩是打
心眼里拥护的。归顺中央,全国抗敌。我东北有了全国作后盾,还
怕日本人再来染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归顺,到头来却归来个
“不得抵抗”,那还有什么归顺之理,这道命令使他在愤懑中备感
压抑,更令他焦急。眼下日本人战刀磨得雪亮,可我们都在干什
么?
近两个月来,日本人从东北军眼皮底下频频向奉天调入军火,
一车车用蓬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奉天南站卸下,运进日本
兵营。而且白天、黑夜不停进行攻击演习,矛头直指奉天城和北
大营,使奉天四围充满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的火药昧。赵镇藩心
里很清楚,这决不是日本人在向东北军示什么威。日本人早已认
为他们够威风的了。那么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细细地一想,他那颗空落落的心就更不踏实了。随之而
来的焦灼忧虑之情常使他彻夜难眠。
8月,7旅上校以上军官和情报人员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研
究当前的局势和可能对策。一天会议下来,结果令人堪忧:奉天
事变必定发生。为此,旅长王以哲带上材料,亲赴北平,向东北
边防军司令长官张学良请授应对之策。
王以哲心急火燎,一下火车就直奔少帅养病之处,协和医院
一间宽畅奢华的地下室。
张学良一语不发,静静地听着,又像是在思考着,“……少帅,
综合来看,奉天事变指日可发。现在关外兵力空虚,关内各军却
拥兵自重。一旦事变发生,日本由朝鲜、日本海运兵力,恐我东
北军各部难以抵抗,甚至有兵败之虞。果真如此,那我们岂不有
负国家、有负东北父老?所以请少帅考虑,是否可由关内调回一
部分部队,以解燃眉之急。”
沉吟良久,病容满面的张学良才开口道:
“以目前时局看,日本人尚不敢如此。现在中央的意思是力避
冲突,调兵恐怕不妥。还是那句话,万事不得抵抗,避免和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