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19、草场时间同上外

远处陈益方骑在马上：这丫头，越发的泼辣了。

20、草场时间同上外

姐弟俩几番过招。

韩木瓜气喘吁吁：二姐停一下，我累了，咱歇一会吧。

韩木兰：再耍赖皮，下次不跟你对练了，物以类聚。

韩木瓜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怎么又物以类聚了？

韩木兰看着远处的陈益方，不满地哼了一声，策马离去。

21、草场时间同上外

陈益方见韩木兰朝他看来，连忙把脸转向一边，再回头，看韩木兰骑马走开，这才大着胆子夸张地学着韩木兰挥鞭策马的动作：嚯，脾气不小哇，等哪天进了陈家的门，本少爷再给你立规矩。

22、草场酉时外

韩木瓜哼着小曲赶着羊群走在回家的路上。

韩木兰骑马过来拦韩木瓜：木瓜。

韩木瓜勒住马：二姐？

韩木兰：现在就回家？

韩木瓜：啊，日头都落山了嘛。

韩木兰：你过来。

韩木瓜：二姐，回家晚了，阿娘要骂的。

韩木兰：不急这一会。

韩木瓜不情愿地：哦。

23、韩家院内戌时外

西天几处晚霞。

韩木瓜赶着羊群进院。

韩母：今天怎么啦？回来这么晚？

韩木瓜低头躲闪着韩母的目光：路上碰见小铁锤了，唠了几句，不想就耽搁了。

韩母发现异样：木瓜，你怎么了？

韩木瓜背对着韩母连忙关上羊栅栏：阿娘，我不吃晚饭了，我……我有点累了，先回屋睡了。

韩母拉过韩木瓜，借着厨房的灯光发现木瓜额头上的伤：儿啊，你头上怎么啦，啊？

韩木瓜拨开母亲的手：赶狼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没事的。

韩母仔细观察伤口：一个大男人，谎都说不圆，摔能摔成这样？

韩木瓜慌乱地捂住伤口：说了您也不信，不是摔的，碰的也这样嘛。

韩母朝院门口望去。

韩木瓜：没事的阿娘，过几天就好了，真的没事。

韩母回身，拿起扫帚朝院门口走去。

韩木瓜：二姐快跑！

躲在院门外朝里偷看的韩木兰连忙骑上马跑开。

韩母追到院门外：下手没轻没重的，看我打死你个死妮子！

24、田野亥时外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

秋虫声声。

25、韩家偏房时间同上内

韩木兰坐在织布机前发愣。

韩母端着饭碗进来。

韩木兰慌忙站起来：阿娘。

韩母：发什么呆啊？长吁短叹的。

韩木兰：想…..今天惹阿娘生气呢。

韩母：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在家洗洗浆浆地学学女红，今后嫁到婆家，屋里屋外拿得起放得下，少生多少是非。

韩木兰：是的，阿娘。

韩母：这秋风刮的，把阿娘的心都刮乱了。唉，快吃吧，别凉了。

韩木兰接过饭碗，低头吃饭：哎。

韩母：这十里八村的，哪年不多几个守寡的女人。能寻个囫囵尸首回来，好歹起个坟头，逢年过节带孩子上个坟，哭几声，诉诉苦，也畅快几天。

韩木兰吃饭的速度明显在加快。

韩母：怕就怕那些衣冠冢，守了半辈子寡，死了都不知往哪里埋，女人命苦啊。

韩木兰飞快吃完饭：阿娘您放心，我们能打赢的。

韩母：天不早了，别织太晚，啊？

韩木兰；阿娘您回屋吧，我织了这片就睡。

26、集镇市场巳时外

军需物质琳琅满目，人来人往。

韩父走在前面，韩木兰、韩木瓜姐弟俩在旁边陪着。

韩木瓜：阿爹您要挑就挑黑狼烟那样的战马，性子烈，马快枪快，就胜算了一多半。

韩木兰：我看还是性情温和一点的好，这匹雌马真漂亮，买了它，或许还能为咱家下几头小马驹呢。

韩木瓜：哎，大少（回头对韩父），阿爹，我想到那边去看看。

韩木兰拉住韩木瓜：阿爹，我不想让阿弟整天和陈大少混在一起，我看不惯有钱人家的拿腔作调。

韩木瓜：人家没你说的那么势力，老陈……陈大少人好着呢，是吧，阿爹？

韩父：是是，还好，还好。

韩木兰：年轻轻的不务正业，整天躺在老子的家业上东游西荡，我没看好在哪里。

韩木瓜：二姐你不知道，大少这次费多大劲才说通了他阿爹阿娘退了佣兵，今年陈家自己从军了。

韩父：哦，他阿娘如何舍得这根独苗啊？

韩木瓜：你当他来遛马市呀？人家也是来挑战马的。

韩木兰：他家骡马成群，还要到集市上来挑？招摇撞骗。

韩木瓜：阿爹，让二姐帮您看吧，我还是到那边去吧。

韩父：难得陈家有个血性男儿，去吧。

27、集镇市场时间同上外

陈益方指挥几个佣人将挑好的战马拉走。

韩木瓜：看你的样子，昨晚又没睡好？

陈益方：我阿娘在我房里哭几天了，一个劲劝我把佣兵再召回来，你说我怎么睡？你给她讲理又讲不通，女人家，除了哭，就是哭。

韩木瓜：大少，此言差大矣了，女人万万不可小觑（指着自己的额头），不信你看看这儿。

陈益方看着韩木瓜额头上的扎带：这是怎么了？

韩木瓜：昨天咱俩过了几招，不是被我二姐看到了嘛，等在村头问我练得怎么样了，我说还行，大少都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陈益方：你不怕把羊尿泡吹炸了。

韩木瓜：我这一说不要紧，那么晚了非要跟我再过两招。我寻思着老规矩，打不过就跑，没来得及告饶呢，额头就挂彩了。

陈益方摸着韩木瓜额头上的扎带：这假小子，太厉害了。

韩木瓜：轻着点，疼着呢。

陈益方：流不少血吧？

韩木瓜：还好，木棒擦的，血倒没流多少，就肿了一个大包。

28、集镇市场时间同上外

韩父：二妮子，如要换做你，你选哪一种？

韩木兰：孩儿觉得速度固然重要，没有耐力也不行，冲锋陷阵，稳扎稳打，两种要我选择的话，我愿宁选我的小花。

韩父：为什么要选小花呢？

韩木兰：我说不好，就是喜欢它。

韩父：马是有灵性的牲畜，不分高低贵贱，合适你的才是最好的。要不是咱家的老黄膘年老体衰，遍体鳞伤实在跑不动了，我哪里舍得换坐骑？一匹好战马，抵得上半条性命。

韩木兰：阿爹，您看这匹赤枣红，多漂亮啊。

29、韩家厨房申时内

韩母：二妮子，今天晚上给你爹饯行，你上街买罐烧酒和猪肉，再买点老黄酱来，你隔壁婶子说，吃了兔子肉，跑的快。

韩木兰接过酒罐放进篮子：又红烧兔子？

韩母：木瓜从草场捎回来的，肥着呢。

韩木兰：不好好放牧、练枪，瞎逮什么兔子？

30、韩家院内时间同上外

韩父一边小声唱歌，一边洗刷新买的枣红战马。

走出院门的韩木兰，在韩父的歌声中握紧了小篮子。

31、集市时间同上外

韩木兰在集市购买猪肉。

韩木兰在集市购买青菜。

韩木兰在集市购买老酱。

韩木兰购买了一罐老酒，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一罐老酒。

韩木兰挎着菜篮走过一家药店。

韩木兰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回头望着药店。

32、陈家马厩时间同上内

韩木瓜：好了，最后一次了，东西都放这儿了，我怕到了军营，不如家里方便了。

陈益方：你一百个放心，鞍前马后，有我的就有你的。

韩木瓜：今晚给我阿爹饯行，我得想法把我阿爹灌醉了，二更天准时出来。

陈益方：我在校军场上等你。

韩木瓜：放心吧大少。

33、韩家堂屋酉时内

韩木青在饭桌上放好酒碗：阿爹，吃饭了。

韩木兰拿酒进来：哎，木瓜呢？木瓜，快来吃饭。

34、韩木瓜卧室时间同上内

韩木瓜跪在床前，双手捂着脸：镇静镇静，不慌不慌，千万不要慌（韩木瓜起身，攥紧了拳头，轻轻捶着床板），来了、来了。

35、韩家堂屋时间同上内

韩母：阿爹明早就走了，我们吃顿团圆饭。

韩木瓜：二姐，倒酒呀。

韩木兰往碗里倒酒。

36、陈家大厅时间同上内

一家人在用饭，丫鬟草花和草香在一旁服侍。

管家上前和陈父亲低声交流。

陈父点头：等下我和你一同前去。

管家：老爷亲自前往，最好不过。

37、韩家堂屋时间同上内

韩母：木青，给你阿爹敬酒啊。

韩父：哪来那么多规矩，随便吃吧。

韩母：木青是要出嫁的人了，好好敬你阿爹一碗。

韩木青端起韩父面前的酒碗：阿爹，女儿愿您老人家长胜不败，早去早回。

韩父：好好。

韩木青：阿爹，孩儿没用，不能替父母分担忧愁。

韩父：女孩子嫁到爹娘放心的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是替父母分忧解愁。

韩木瓜连忙站起来阻止：大姐敬阿爹要用大碗才对，用大碗才诚心嘛。

韩木青：我怕阿爹喝醉了。

韩木瓜：不怕的，阿爹您放心喝酒，我三更喊您起床。

韩木兰：阿爹五更才点卯，你干嘛这么早叫他？

韩木瓜：虽说五更出征，咱们不是离集镇远嘛，早起不仓促，也好收拾行装。

韩母：四更是要从家里动身了。

韩木兰：哦哦。

韩木瓜（得意）：就是嘛，阿爹您只管喝酒，我三更天准时叫您。

韩母：小孩子睡觉没准头（对韩父），喝吧，我喊你起床。

韩木瓜连忙将韩木青手里的酒倒进大碗，又拿过酒罐，将大碗里的酒倒满后再把大碗递给韩木青：大姐，给。

韩木青：阿爹平平安安，早去早回。

韩父：老话说长姐如母，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多替你阿娘管教阿弟阿妹。

韩木青眼含热泪：我记下了，阿爹。

韩父喝酒。

韩木瓜：阿娘，大姐给阿爹敬过了，二姐也要给阿爹敬酒的，对不对呀？

韩母：二妮子，给你阿爹敬碗酒。

韩木兰：阿弟先敬吧，我最后敬阿爹。

韩木瓜：行啊行啊，阿爹，我祝愿您老人家马到成功。

韩父接过酒碗：一转眼，木瓜也是半条汉子了，我们韩家后继有人了。

韩木瓜端起自己的酒碗：我先干了。

韩母：木瓜今天怎么了？急忙忙的你想让你阿爹喝醉吗？

韩木瓜险些呛着：阿娘，阿爹是常胜将军，旦愿此番仍象以往那样无坚不摧！

韩母：阿娘不巴望你阿爹是不是常胜将军，阿娘盼的是你阿爹能平安回家。

韩木瓜：就是啊，所以我要用大碗敬阿爹，祝愿阿爹毫发无损，凯旋而归。

韩父：木瓜懂事了，这酒，我喝了。

韩木兰给韩母倒酒：你们敬了阿爹不敬阿娘，阿娘要生气的。

韩母：你这疯妮子，你阿爹不在家，没人管得了你。

韩木青端起酒碗：我敬阿娘一碗酒，愿阿娘像这碗酒一样福福满满。

韩母接过韩木青手里的酒碗：还是大妮子会说话，这酒呀，我喝一半。

韩木瓜：剩下的一半，算我敬您的。

韩父：你阿娘在家最辛苦，这酒敬的好。

韩木瓜：阿爹都说了，您把我的心意也喝了吧。

韩母：事情多着呐，可不敢多喝。

韩父：今天高兴，喝一点不怕的，喝吧。

韩母喝完放下酒碗：都愣着干嘛，吃菜呀，木瓜多吃。

韩木兰：阿爹，我也用大碗敬您。

韩木瓜：二姐一出手，就比大姐厉害。

韩父：看二妮子平时粗枝大叶的，原来心也细着呢。

韩木兰倒满韩父的酒碗，开始给自己倒酒：阿爹夸奖我了，大姐才心细呢，给阿爹缝的新披风，羊皮用的都是最好的（碗里的酒慢慢溢出来）。

韩木瓜：二姐二姐，酒满了。

韩木兰：呀，光顾说阿爹的披风了，幸亏我多买了一罐，我去拿（转身离开）。

韩父：我看二妮子心神不宁的，不会什么有心事吧？

韩母：你不在家，没人管得了这疯妮子，等嫁了木青就抓紧给她找婆家，早嫁出去早省心。

38、韩家厨房时间同上内

韩木兰吹吹酒罐上面的灰尘，犹豫了一下，揭开封口。

39、韩家堂屋时间同上内

韩木兰进来：阿弟，你替阿爹把酒喝了吧，我给阿爹倒新酒。

韩木瓜：啊？哦哦（拿过韩父面前的酒碗），阿爹，我二姐要给你重新倒酒呢。

韩母：疯妮子，又搞什么名堂？

韩木兰岔开韩母的话题：我在街上听说，今年不比以往了，太子要御驾亲征呢，是吧阿爹？

韩父：京城那边有这么个说法，传信兵回来也是这么说的。

韩木兰：阿爹喝一碗新酒，希望阿爹能见到太子。

韩木瓜：是是，二姐说得对，阿爹是要喝新酒的（替韩父一饮而尽）。

韩木兰给韩父倒满酒：太子御驾亲征，仗肯定能打赢，阿爹回家过年，我们再喝团圆酒。

韩父：我们的太子御驾亲征，可汗那边也是亲自督战，今年这场仗，怕是要见分晓了。

韩母给韩父夹兔子肉：吃饭不说这些，隔壁他大婶子说，吃了兔子肉，打仗跑的快。

韩木兰：难怨阿弟没心思练枪，原来都忙着抓兔子了。

韩木瓜：我哪有那闲功夫啊，兔子都是陈大少抓的。

韩木兰的筷子刚碰到兔子肉，闻言停了下来，夹起了旁边的一块猪肉。

韩母：二妮子，你最爱吃的红烧兔子，今儿怎么不吃了？

韩木兰：我……留给阿爹吃。

韩父：哎，我一人能吃多少，大家都吃，木兰，吃吧？

韩木兰：哎哎（夹起一块放在碗里）。

韩木瓜：二姐，那是猪肉。

韩木兰：吃你的饭，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40、田野丑时外

明月当空。

秋虫呢喃。

41、韩家堂屋时间同上内

韩木瓜蹑手蹑脚来到堂屋兵器架前，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木架立在眼前。

韩木瓜摸着木架，自言自语：哎，铠甲呢？

背后传来韩木兰小声的话语：在这儿呢。

韩木瓜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一身铠甲的韩木兰：二姐，这是阿爹的铠甲，你怎么穿上了？

韩木兰：转过身去。

韩木瓜疑惑地将身子转过去：等会阿娘起床了，看你这般胡闹，又要骂你了。

韩木兰用准备好的绳子麻利地将韩木瓜的两只手捆在了背后：我一直在等，看你会不会来。

韩木瓜：二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韩木兰将韩木瓜捆在堂屋的木柱上：我希望我的半宿没睡是我多想了，可你还是来了。

韩木瓜：你说什么呀二姐，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明白？

韩木兰：你是不是想替阿爹从军？

韩木瓜：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韩木兰：这几天你偷偷往外拿棉衣，我就猜了个八九分。

韩木瓜：什么棉衣，你看我都穿着呢。

韩木兰：吃晚饭的时候你的言行举止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我在拿第二壶酒的时候将麻药倒了进去，目的就是想让阿爹阿娘多睡会。

韩木瓜：那好啊，你捆我干什么啊，快解开啊？

韩木兰：张嘴。

韩木瓜纳闷：啊。

韩木兰用布塞住韩木瓜的嘴。

韩木兰两手放在韩木瓜的肩上：阿弟乖，感觉二姐近来枪法越来越厉害了是吗？阿娘说的没错，以前是让着你呢。

韩木瓜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韩木兰：当我察觉你有替父从军的念头后，我怕你武功不好要吃亏，所以一次次逼你练习，但是太晚了。

韩木瓜呜呜说不出来。

韩木兰：你是韩家唯一的男丁，爹娘老了还要指望你顶门立户，传宗接代。

韩木瓜呜声渐大。

韩木兰：我果真留在外面了，咱家也可以免除二十年的兵役。

韩木瓜懊恼地连连摇头。

韩木兰：有这二十年的光景，你也娶妻生子了，到那时你再戎装上阵，阿爹多少也放点心了。

韩木瓜开始挣扎。

韩木兰紧紧按住韩木瓜，缓缓解开韩木瓜额头上的布带，摸着伤口：还疼吗？

韩木瓜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韩木兰：都怨二姐心里急，下手太重了。别往心里去，啊？

韩木瓜眼含热泪。

韩木兰倒提长枪，用枪头在自己的额头上划出一道伤口。

韩木瓜热泪夺眶而出。

韩木兰擦掉鲜血，用木瓜的布带扎住额头，带上头盔：从现在起你就是大人了，你要懂事了。

韩木瓜用后脑勺狠狠撞着木柱。

韩木兰把韩木瓜的头抱在怀里：阿弟听话，让二姐走的安心。

韩木瓜看着韩木兰，泪水长流。

42、韩家院内时间同上外

韩木兰打开堂屋大门。

马厩里，小花不安地刨蹄。

韩木兰轻轻关上堂屋大门：二姐不在家，别忘了替我多多孝敬爹娘。

韩木兰将小花牵出院门，回头看看熟悉的院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