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喜且忧父子相会(4)
台湾的一些传记作家站在他们的立场写道:12年的光阴,对蒋经国来说并非艰难空度,他有两个受用一生的巨大收获。一是有了个金发碧眼、忠实于他的妻子芳娜;二是认识了**的虚伪、残暴和不人道。
留苏期间,蒋经国的政治素养得到良好、集中的锻炼。他当时确实信仰过马克思主义和**,又为热气腾腾的革命环境所感染,他的言和行都充满了革命的气息,给自己涂上了一层层有效的政治保护色,并与学习革命理论相配合,对苏联社会的不同侧面进行了深入的详尽的正反两面的调查了解,这为他以后在赣南地区从政发迹积累了政治资本,也为他更以后的**活动准备了很有威力的炮弹。他在苏联的12年里,与他同时代的苏联人,也罕有人像他这样对苏维埃社会有如此广泛的体验。蒋经国现在已经是27岁的成熟男子汉,他的眼光和命运将再次投注到中国这块土地及其人民身上。
作为政治家的蒋经国,在苏联学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统治手法。留苏期间,他对无处不设的基层组织及强调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对如何实行对军队的政治领导和监督,对如何为实现既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目标去宣传、鼓动、组织群众,对如何把秘密警察纳入国家行政、党务和监督体系等具有苏联特色的统治方式,是感同身受的,内心深处是赞赏和厌恶兼备,但他在潜意识里又产生将此移植到中国、由他来改造推行的打算。可以说,以后在赣南和台湾,蒋经国的所作所为就是苏联方式的形式翻版,只是社会性质不同而已。当然,他在苏联也学到了高度集权和个人专断的一套严密的制度和办法,使他形成事无巨细都要独断的执政风格,直至死前坐在轮椅上还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在中国有影响的政治家,蒋经国在苏联的12年没有白呆。这12年为他积累了一生的资本,注定了他一生的走向,铸造了一位政治家的磨炼平台,创造了一个在特殊时代特殊环境下的命运传奇。他这段悲喜交集、五味俱全的特殊经历,给他后来的为政生涯打下了深刻而鲜明的烙印,是使他成为“那个时代的那个蒋经国”的关键经历。
蒋介石明显感到儿子变了,当务之急是要把他变回来。他让蒋经国回到溪口,有着很多层次的用心。溪口非常安静,蒋经国可以慢慢地洗脑,从容不迫地修心养性;脱离政治漩涡的暄嚣,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由调整而适应。如果放在南京,他自己日理万机,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去照顾儿子,又怕**找他的麻烦,又怕和后母宋美龄合不来引起误会和冲突。而和毛夫人一起居住,可以使蒋经国尽点孝,慰籍她冷寂的心灵。真是一举数得。
蒋介石重点关注的还是洗脑。他认为,蒋经国经过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长时间的陶冶,中“毒”很深,洗脑的任务十分艰巨。为了全面实现自己的意图,前妻毛福梅按照中国民间传统给蒋经国补完婚礼不久,蒋介石来到溪口,他是特为安排儿子的前途回来的。说实在的,他对惟一的亲生儿子蒋经国一直很钟爱,从小管教也很严。他懊悔自己走错了一步棋,把儿子送到苏联,受到了十多年马列主义的熏陶,走了一条与父亲相反的道路。儿子人是回来了,可思想还没有回来。国民党的字典里,虽然找不出“思想改造”这个名词,却并非说,国民党人压根不搞思想改造。尽管蒋经国一再在他面前表白,忏悔自己在莫斯科“攻击父亲的叛逆行为”,表示要改信三民主义。但是蒋介石总是不放心,洗脑哪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回乡,他给儿子带来了一位先生,此人四十开外,长袍马褂,一副学者派头。他就是前北洋政府大臣徐世桢的儿子,现任江苏省民政厅长的徐道邻。
在客厅,老蒋对小蒋说:“你十几岁出国,一去就是12年,对我国固有的道德哲学与建国精神没有深切了解。我们中国自有好的东西,从孔夫子到曾文正公,道德文章,足为后世楷模。我这次给你请来的徐道邻先生,是当今名士,博学多才,古文底子厚实,且又留过学。1935年他曾经在南昌行营设计委员会担任过设计委员,那时我还经常向他请教呢,这次我特地请他来教你四书五经,你要好好跟他学。”说罢就叫人请来徐道邻,监督蒋经国拜见了先生。
说透了,老蒋是要小蒋在家乡溪口熟悉因在苏12年间已生疏的中华传统文化和国民党的理论、蒋介石的主张,进行中国传统的古典文学、历史和哲学的补课。其中,孙中山博士和曾国藩理家治国的学说是必修课,带有一定强制性。一些古诗词则必须学会背诵。蒋经国后来回忆说:父亲对我最大的担心是多年的国外生活令我忘掉传统,背弃祖宗,怕我对中国传统失去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