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是事可可七(3)

芳心是事可可七(3)

冬冬来到窗口往下看一眼,回来说:

“老爷,王拱辰走了。”

“走得好。”

众人一时无语,有的面露遗憾,有的有些沮丧,只有师师依然如故,举杯道:

“今日方见老爷风节。”

“师师姑娘过奖,实际是我已厌倦官场争斗,别说是夏丞相,就是晏丞相让我下楼也未必下去。”

“如果皇上让你下楼呢?”香香说,她的声腔里有种失去又得到补偿的快意。

“皇上叫我,不敢不下去。”

众人一时大笑。

王拱辰到了丞相府,将召见柳永不得的事细说给夏竦听,夏竦心中虽然不悦,仍然怪王拱辰以势压人不会办事,便派了自己的亲信前去:“无论如何,要求得柳词一首来。”

官差又到了铁屑楼,也不通报,径自上楼来,口里叫着:

“哪位是柳员外大人?”

师师道:“身边这位就是,官家哥哥,有什么事么?”

官差见柳永醉卧在一个妓女怀里,大失所望,只得对师师道:

“姐姐,夏相公六十诞辰,家妓无新歌上寿,所以派小的来求员外一首词。”

“既是丞相求词,我一定转告,请哥哥回去听我回话。”

官差道:“有劳姐姐——这蜀锦二端,吴绫四端,白银一箱,聊充润笔之敬,来呀!”

门口几个人听到招呼,便将礼物抬上楼来。

师师:“这些我自会转交给相公。”

“谢谢大姐,不过……”

“官家哥哥放心,柳员外的俸钱我们都使得,这点细小东西更不用说了。”

官差越加不放心:“姐姐,请代为美言,求员外爷赐词一阕……”

“你放心去就是了。”师师心里道,柳七不写的话,我代写一首不就得了。

官差道声谢正要离去,柳永睁开眼睛:

“慢着!香香,笔墨侍候!”

香香连忙拿出笔墨纸砚,柳永看看道:

“有没有再好的纸?”

冬冬取出两幅芙蓉纸笺,放在案上。

柳永磨好浓墨,饱蘸笔锋,拂开一张纸,也不打草稿,即写下一阕《千秋岁》:

泰阶平了,又见三台耀。

烽火静,搀枪扫。

朝堂耆硕辅,樽俎英雄表。

福无艾,山河带人难老。

渭水当年钓,晚应飞熊兆;

同一吕,今偏早。

乌纱头未白,笑把金樽倒。

人争羡,二十四遍中书考。

柳永写完,见还留芙蓉纸一张,余兴未尽,即兴又写道:

腹内胎生异锦,笔端舌喷长江。

纵教匹绢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

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

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相。

这首《西江月》刚写完,师师的家童跑上楼来:“姐姐,姐姐,有人找老爷算账。”

“是谁?”师师问。

“一个绝色女子。”

“走,咱们一块去看看。”

三人也不理那官差,匆匆下楼,往师师家而去。

在师师家等着柳七的是谢玉英。那年她和孙员外从湖口看船回来,见了粘于壁上的《迷神引》,吟诵再三,知是柳永之作,想柳永果真是有情之人,自觉惭愧,便瞒了孙员外,收拾家私,雇了船只到东京来寻柳七官人。她到东京时,柳七却往洛阳去了,到了洛阳,柳七又往长安去了,就这样,柳永前脚走,玉英后脚跟,柳永须发皆白,玉英也是满脸皱纹。几年过去,她到了东京,四处打听,得知柳永和三个叫师师、冬冬和香香的行首一起,又寻到师师家,怕遭白眼,索性发个脾气,大吵大闹,好让家人将柳永召来。

柳永失了天香,得了玉英,心里十分欢喜,师师等知玉英是天香的妹子,多些尊敬,将自家院子一割为二让她与柳永另住。玉英也绝了接客之念,和柳永如同夫妇一般,柳永若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从不阻挡,贤达之名随柳词远传。

柳永就这样迎来了生命中又一个黄金季节,写词之余,开始增定《大晟乐府》,一时间,不仅民间,就是官方也名气大增。仁宗心里道,这柳永老来倒有了作为,于是听取了庆历二年进士王安石的意见,准备再次起用柳永。

此时柳永已经五十九岁了。

柳永五十九岁时,两件喜事破门而来,其一是儿子柳涚中了进士,被派往镇江为官;其二,吏部荐他为翰林学士,仁宗虽没下旨,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将吏部的意见告诉了柳永。

“这叫喜事硬来挡不住,官运横飞没招架。我柳永老来得福,除了天意使然没有别的理由。”

“相公,”谢玉英道,“喜事降临莫大喜,再说你都快六十的人了,哪能经得起仕途颠簸,臣妾以为还是安心著书的好。”

“此言差矣。玉英呀,范仲淹曾有言,人应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想那李太白也当过几天翰林学士,我才比太白,当然要当一回翰林学士了。”说罢,乐得哈哈大笑。

不几天,仁宗果然下旨召见,柳永穿戴整齐,上殿面君。

“臣柳永叩见皇上。”说完偷眼观瞧,那龙椅上坐着当今天子,几年不见,他是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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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荡不羁、风流成性:花台弟子柳永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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