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民心态与悲惨下场(4)
面黄肌瘦精神少,有病了;
身上穿件破烂袄,底丢了;
不论干湿就睡倒,瘾发了;
妻室儿女哭嚎啕,不管了;
父母无病逝故早,气死了;
不完钱粮不纳草,地卖了;
赤身露体到处跑,拆光了;
日窃夜盗人人恼,不远了;
走在野地尸难找,狗吃了。
在新疆,解放以前烟毒泛滥,人们深受大烟的毒害。当地流传着许多歌谣,反映着人们对大烟危害的认识,对大烟的痛恨。其中,有一首歌谣是这样写的:
正月里来是新年,清朝要兴鸦片烟。
白天抽来黑里喧,分不开眉眼颠倒颠。
二月里来龙抬头,户儿家备耕齐动手。
拉粪整地选籽种,大烟籽事先要选够。
三月里来是清明,大烟瘾犯发疯狂。
好地选了几十亩,要把烟花种地里。
四月过了四月八,罂粟地里把根扎;
根根深来叶叶发,嫩嫩小苗地上爬。
五月里来五端阳,罂粟花地里把苗间。
粪壅上来水放上,一沟两行好派场。
六月里来入伏天,花花地里挑好汉;
挑的挑来捡的捡,烟花鼓肚圆上圆。
七月里来收浆忙,烟花地里人站满;
后晌割刀早上刮,过夜渗出疙瘩浆。
八月里到八月节,抽烟人儿赛富汉;
乌鲁苏盘子月儿灯,玻璃罩子不漏风。
九月九来打野牛,烟花杆子往家收;
地上光来场上净,再也不见收烟人。
十月里来十月半,抽烟人儿也不闲;
赶早吸了一口半,后晌还想再见面。
十一月来冷寒天,抽烟的人儿浆全完。
变卖家产换大烟,家境节节变贫寒。
十二月来整一年,抽烟的人儿气抽断;
买不起棺材买不上板,买一张苇席往出卷。
一卷卷到河坝沿,小狗啃来大狗掂;
哈巴狗噙了个肋巴扇,毒心老鸹把眼剜;
放牛娃过来行个善,拔了个毛盖做响鞭。
变驴变马也情愿,一辈子不抽鸦片烟。
这首歌谣,从鸦片种植、收获唱起,一直到烟民气断,抛尸荒外,真实地反映了种烟、吸毒的悲惨下场,即令人毛骨悚然,又发人深省。
以上,我们根据各地文史资料有关文章的记载,缕述了各地的民歌、对联、打油诗词等,“大烟文学”作品,都生动而具体地反映了大烟之害,让人警省。下面,我们再介绍几名大烟鬼的经历,作一具体补充。
云南安宁烟鬼耿开方。耿开方本是当地大家子,父母兄弟同居共食。1922年成婚后,起初学着吸大烟玩,玩上了瘾。家人劝阻,他也不听,整日沉浸在大烟之中,不事生产而日费颇多。为此,被迫另立门户,分居独过。本来,耿开方是个聪明能干的本份人,吸大烟成瘾后,骨瘦如柴,好吃懒做。全家生活只靠妻子一人耕种农田,以及做凉粉摆摊卖来维持,生活逐渐拮据、困难。
他的妻子是个生性刚强的女子,一再好言相劝,耿开方仍是不听。耿开方堕落得越来越厉害,没有钱买下酒菜,竟用斧头锤绒了挑柴用的皮条,放在“子母火”中烤黄了当下酒菜。1932年,他趁妻子不注意,偷走了妻子藏在箱子底下的20元钱,从县街烟馆里买来了一大缸烟膏。本来家中一贫如洗,只靠这20元钱维持生活,以防万一之用。妻子回家后发现丈夫对着一缸烟膏,马上知道箱子里的钱被拿走,换了烟膏。妻子彻底失望了,既不可能把烟鬼改造教育成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又不愿意陪一个烟鬼受累受气。于是,性情刚烈的女子决定一死抗争,她拿起了丈夫的一缸烟膏,当着丈夫的面,一气喝下肚里。第二天中午,妻子就因烟毒发作,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妻子死后,家中失去了一切生活来源,又失去了操持家务的能手。耿开方的日子越发艰难,难以维持了。然而,面对着妻子惨死、两个女儿年幼的困境,他仍然我行我素,不能断然戒烟,重新做人。他却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女儿的主意,大女儿玉英,被卖给同车坝谢家做童养媳;二女儿玉芝七岁时被卖给区长沙子厚做丫头。她们受尽了折磨和虐待,玉芝受不住打骂,两次逃走,沙子厚勾结红祥大地主李先儒,逼迫玉芝外公李得标将孩子交还沙家。玉芝长大后,又被卖给土司作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