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字

“老师，应该马上要到涂山了吧？”一个小童扶着一位老婆婆，走在路上。小童脚下有一只白狐，白狐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随着白狐的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快到了，不过你今日的功课做完没有。”从天空中传来温和的声音，小童上方有一张云床。

云床上趴着一位青年，青年身下有着数块石板，青年趴在这些石板上，不知在干什么。

“好了莲娃，不用扶婆婆了。婆婆去找吃的，你好好帮帮你老师，不要净想着偷懒。”老婆婆挣脱开小童的搀扶，笑着骂了小童几句，然后消失不见。

小童委屈的嘟起了嘴，他是真的不想去刻录石板。刻录石板不止眼睛疼，手还会酸，而且姿势不雅，白狐老是嘲笑。

不知不觉已过三年，太素已然长大，变得调皮起来。雨婆婆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仓颉在首阳部落有了新的发现。

仓颉在首阳部落发现一种泥土，可以刻录道字，可长久保存且不损其中道韵。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泥土可以产生一种波动，可以使道字上的道韵被中和，不会对无修为的族人产生伤害。

不过这种泥土得来不易，需要从首阳部落祖祠下的泥土中提炼而出。

仓颉在首阳部落的三年，除了教太素一些基础的道字外，其余时间都在提炼泥土。太素也并未变成婆婆想文静的模样，反倒是越来越野，越来越皮。

“你先把功课做了吧。”仓颉看着太素的表情，就知道太素不想来刻录石板，也不强求。

太素对于道字的领悟已经超乎仓颉的预料，所以对于太素，仓颉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更别说太素天生适合讲道，仿佛是天生传道者。

太素在学会第一个道字后，跑去部落内对着其他小孩炫耀。

因为上次的事件，首阳部落血洗了很多人。来到内部落的小孩也换了一批。而木与禄也因为上次保护有功，被灵婆婆带到身边亲自教学。

部落内的小孩差不多都是和太素同年龄的，太素当时将道字在他们眼前写出，众小孩皆不懂其意。

太素炫耀般的开始讲解道字的意思，一开口，四周道则突然涌动，瞬间惊动了内部落的所有大能。

他们连忙出现在道则波动处，就见太素双目无神，嘴无意识的翻动。四周道则随着太素的声音，变化出各种图案。

仓颉看着这些图案，又看着在孩子间陷入某种不知名状态的太素，连忙劝退周围大巫。

那些出现在太素身边的图案，都是哪个道字的一些浅显道理。

太素学会的第一个道字是“雨”。此时太素身边的图案有细雨、暴雨、大雨、急雨、还有水、冰、气等等，一系列与“雨”有关的道则表象。

在那之后，太素的生活就变得丰富起来。每日早晨吃过饭后就会跑到孩子们面前炫耀自己昨晚学习的道字，然后对着孩子们解释道字的意思。

中午会带着白狐跑到内部落与外部落之间的树林中，或对植物，或对动物，讲述自己的对于道字的理解。当然太素每次出去，身后都会有一位大巫进行守候。

太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行决定，仓颉没有一点指引。不过雨婆婆对着太素这种日常有很多怨言，但看着仓颉不仅不管，还以此为荣的神态，只能把不喜压在心底。

太素听着仓颉的指令，抱起一旁玩闹的白狐坐下，然后拿出一块石板。

石板上是一个“命”字，这个字是太素这一个月的功课。

道字分为三千道字，与三万六千五百法字。其中法字好悟，太素每晚都会跟着仓颉学习一个法字。

而道字则是比价难悟，且太素无法写出的存在。太素学习道字只能通过已经刻录好的石板，观摩其中的道理，一点点的领悟，一点点的学习。

“命”字虽然是太素这一个月的功课，但其实这个道字他已经学了一年了。不过每个月，他学习的石板都会更换，这个月的功课只是眼前的这块石板而已。

太素学习道字三年，目前习的法字一千三百四十字，习的道字一字，进度十分缓慢，却让仓颉喜不胜收。

道字是仓颉根据天地间道则的表象创造的文字，被大道认可，可随大道变化。掌握一个道字，代表领悟了一门最基础的道则。

因每个人的领悟不同，写下的道字也各有不同。而仓颉所教，太素所学的道字，则是最基础的道字。

这些道字包含着所代表大道的最浅显的道理，有无限变化的可能。

仓颉在有熊部落时，曾收过几个学生。这些学生初学时写的道字还是最基础的道字，但随时间变迁，他们所写道字都开始带上个人领悟，连最基础的传道都变得带有浓重的个人领悟，使仓颉不喜。

传道者应阐述天地间基础道则，而不是讲诉自己对于道则的领悟。

太素之所以得仓颉喜爱，是因为太素讲道时会陷入不知名状态，那时的太素会忘记自身的存在，放佛化道，每句话都是对于天地间某条大道的基本阐述，不带有任何自己的个人领悟。

这种传道不会影响他人日后的道果，若非仓颉实在摸不清这种状态来自何种原因，甚至想将这种状态变为一种神通，传道者必须修行的神通。

太素看着眼前的石板，双目逐渐无神，背后出现两条河流。

一条河流的源头是一个“水”字，河流中流淌着许多的小字，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微光。

另一条河流的源头是一个虚幻的“命”字，整条河流相比“水”字河流，窄了三倍不止。

时间慢慢流逝，白狐在太素怀里无聊的打着哈欠，脖子上的首阳铃被爪子轻轻拨动着。

太素身前的石板突然破碎，石板上的“命”字慢慢化入太素背后的河流，太素缓缓睁开眼睛。

“老师，功课做完了，我带着白狐去找婆婆了。”说完，就抱着白狐，朝着右边跑去。

仓颉看着太素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这孩子的领悟力越来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