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花--第二十八章(五)

海藻花--第二十八章(五)

唐婕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睡着了,她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看见李浩是有两个,好像孪生兄弟。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其中的一个,使劲把他揪住不放,在揪打中唐婕使完全身力气把李浩推倒在地上,狠下心用脚去踢他,却发现他恶心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蛔虫,肥肥胖胖。唐婕在梦里一阵剧烈的恶心翻胃,感觉自己快要呕吐出来。唐婕想,啊,原来他是一只巨大而恶心的蛔虫变成的。怪不得他那样可恶和令人憎恨了。那蛔虫在地下蠕动着肥胖黄色的身体,不时有黏液流出蛆虫的身体,她憎恨又有点可怜地看着他,他似乎已经没有抗争的能力了,摆在地上,任由人处置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小小的剪刀,对着已经瘫成一团的蛆虫狠狠地剪了下去。她想,要快点把它杀死,否则他缓过劲来还会害人骗人,他害得自己多惨啊。她一边哭着,一边恶心着,一边把蛔虫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她不得不一点点地剪断它的身体,她感觉如果只是剪成两段,它一定会有再生的能力,会复活过来,好像蚯蚓的生命。

因为拿剪刀时间过长,手指已经开始发麻,所以她决定要休息一下,去洗个澡。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温度很高的热水冲流下来,她浑身被烫得发红,她感觉到舒服一些了。忽然成千上万个三厘米左右的蛆虫从水管里,窗户上,以及其他的地方蠕动着,慢慢地爬在唐婕的视线里。唐婕惊叫一声,抓过一条浴巾胡乱地围在身上,边围边跑,她跑到大街上,发现大街上也满地白色密密麻麻的蛆虫蠕动着,她一边哭,一边呕吐。她没想到,他的生命力是如此之强,她以为自己已经让他尸骨无存,罪恶的身体都已经消失,却没有想到,他把他的身体,化为了千万个小小的蛆虫,包围了整个世界。

她在梦境里反复地呕吐,蹲在一个树立了铁栅栏的水泥围墙边,剧烈地反胃,她感觉自己的胆汁都吐光了。现在,除了恶心,她还有极度的恐惧。

她感觉有个人在耳边叫,那声音模糊不清,却让她感觉到一阵安全。她想,唐婕不是一个人受到它的侵犯,还有很多人也受到这群蛆虫的伤害和进攻。她慢慢地安静下来,身体恢复平静,她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飞机上,飞越一个海洋,白云厚重堆积在半空,海拔三万英尺的高度,她梦到了过去,那场噩梦。

她靠在软软的椅子上,发现自己的手死死地捏成一团,手指甲已经掐入自己的掌心,她努力把手掌伸开,上面显示出几道血红色月牙般的痕迹。她睁大眼睛,把手掌举到半空,看着自己细滑白净手掌中的月牙,想:“原来我是恨他的,恨得那么深,那么怨毒。我没有宽容他。对于他,我产生了那么恶毒的诅咒。在梦境里,我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啊。可我还是软弱的,无助的,在梦里,仍然受到他的侵害。无处可逃。”

她终于嫁去了台湾。

唐婕记得最后一次见谢染时,与她谈到自己要离婚,聘礼当然是不会退给那男人的。

谢染当时是有些不支持她这样做的。唐婕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唐婕了,现在能够让自己快乐些便快乐些,管不了那么多了。谁又对我仁慈一些过呢?

谢染便不开口了。

那是唐婕最后一次见到谢染。那是唐婕去到监狱探望她的时候,2001年的谢染知道自己快出狱了。唐婕去了台湾,半年回来一次。

2003年年末,唐婕给苏惠打了个电话,说谢染消失了。问她要不要回去。

苏惠没有告诉她谢染死了,她在电话里对唐婕说:“她走开不过都是因为不想要这一切了。那么,走开是最好的办法。”

唐婕还告诉了苏惠另外一个消息。苏惠想,也许真的是天意,要让这个男人为谢染的生命垫底,以作补偿。

唐婕在电话里说:“苏惠,知道吗,刘兵前几年其实也假释出狱了。可是,真的是报应啊,他这一辈子就应该在监狱里度过。”

唐婕在电话里非常激动,她说:“谢染终于可以回故乡看看了。已经没有需要躲避的东西了。刘兵在贵州贩毒的时候,被当场击毙了。”

她继续说:“他在贵州带了5公斤海洛因啊。50克就可以判刑了,他竟然敢带5公斤啊。活该他死啊。”

是啊,苏惠想,是应该他死,该死的上天终于安排他死亡了。

罪有应得啊。可谢染呢?上天对她,为何如此不公啊。

苏惠没有继续打听刘兵的案件,她对这个男人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不过是谢染生命中的一个摇头丸,醒了后,脖子酸痛,才知道这个东西碰不得。谢染自然不会再去碰,自己就更加不感兴趣了。

她看着湖水边走动着的阿天,她想,谢染一切都没了,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可我还有阿天。

苏惠忽然感觉到自己比谢染更加坚强,她忽然感觉到谢染的离开其实是懦弱的,生命应该是坚强的活着,这样人生才更有意义,忍耐有时候不过是过程。

苏惠忽然就一个人笑了起来,领悟到一些东西:“原来活着是为了面对自己,从容面对包括耻辱和遗弃。如果生命需要以输赢来衡量,那么谁从容地生活,乃至于老去,才是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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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忧伤的青春:海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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