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红颜》4(1)
当局长最终将许小娇的手机递过去,许小娇伸出洁白的手掌接手机时,徐有福看见许小娇那双展开的美手竟有一道像凤凰卫视的《时事直通车》一样直直的通掌手纹,就像喷气式飞机从天空划过留在后面的那道白烟一样。
局长将手机放到许小娇掌中时,也看见了这道手纹,目光像钩子一样试图将这道手纹钩入眼中。遗憾的是这比愚公移山还要难,甚至超过了大海捞针的难度——大海捞针还有一线希望,而要用目光钩起许小娇像火车轨道一般直来直去的手纹,则毫无可能!除非局长是孙悟空——而局长又显然不是孙悟空,他只是徐有福所在局的局长——一个凡人!
局长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无力回天的凡人后,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心有不甘地最后“钩”了一眼许小娇的手纹,说:“小娇是通掌手纹啊!通掌手纹有福啊!”局长这样说着,像驾驶着一架飞机降落一般将手机放在许小娇掌中。降落时,“机翼”一倾斜,仿佛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许小娇像飞机跑道一样笔直的手腕,又像一辆大型挖土机,一铲土倒出去后将最后几粒石子抖了抖撒在许小娇洁白的令人眩目的手腕上。
局长在向许小娇说“通掌手纹有福啊”这句话时,眉头慈爱地向上抬了抬。徐有福发现局长抬那一下眉头时,额头上横着出现一道很深的皱纹。这道皱纹就像许小娇的通掌手纹一样,一直从这头通向那头。又像本市正在修筑的那条名气很大的东阳高速公路,从这个县一直通到那个县。
许小娇和局长周旋时,徐有福也饱了眼福。许小娇的手就是好看。正像《诗经》里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若瓠犀,螓首蛾眉。”许小娇不仅“手”好看,“领”也好看。领就是脖子。许小娇的“领”长长的,像鹤立鸡群的“鹤”一般。并且看不到一丝皱纹,仿佛她的脖子上裱了一层白白的粉连纸。
许小娇之后,科里再一个拿手机的是科长。科长拿手机已到1998年。在同一年稍晚一点,副科长刘芒果也有了手机。到1999年,另一个副主任科员赵勤奋也人模狗样拿上了手机。这样科里五个同志只有徐有福无手机。
徐有福不买手机,一是他认为手机用处不大。徐有福所在的局,主要职责是向省里报一种产品的产量。按省里要求,这种产品年产量不能超过多少,而本市这种产品的产量却远远超过省里要求的数字。这么说吧,若省里要求这种产品年产量不能超过十万吨,而市里实际产量却是一百万吨,九十万吨的产量就属于“违规”产品。市里于是成立这个局。这个局职责有两项:一是到各县去检查,尽量将这种产品的产量压到最小数字;二是向省里呈报。呈报数当然不能超过省里的要求数。
实际情况是,虽然省里三令五申,但该市这种产品的实际产量却一直远远大于省里要求的数字,至少大出五至十倍。于是这个局向省里上报就变得十分重要。这就有点像农村的计划生育工作。给上面呈报都是“双女户”,每户人家最多只有两个孩子。但实际情况是每户人家至少有两个孩子,还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孩子的人家。领导来视察工作,有四个孩子的农民便将其中两个最小的藏到草垛或者地窖里去。领导俯身和蔼地摸着两个大一点孩子的脑袋问:“你家有几口人啊?”孩子脱口说:“六口。”领导抬头疑惑地望村长和乡长,村长赶忙说:“孩子见了首长紧张,将家里喂的两口猪也算进去了,”村长指指猪圈里的两头猪,又说:“实际这户只有四口人,就这两个女孩子,双女户。”村长又指指两个忐忑不安的孩子。“哦,又是一个双女户,农民现在觉悟提高了,没生下儿子也不再生了。”领导这样说着,背着手向院外走去。上车离开前,又扭头对憨厚的农民夫妇说:“这样就好!不要再生了,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嘛!”
领导的汽车嘟嘟一走,农民夫妇赶忙一个去草垛里寻出那个男孩子,另一个揭开地窖上面的石板,下去抱出另一个男孩子。有一次领导走后,他们竟忘记从地窖里往出抱孩子了,吃饭时发现少了一个,这才慌忙去将差点闷死的孩子抱出来。
就像计划生育向上呈报的数字不实一样,徐有福所在的这个局向省里呈报的数字也基本是假的。比如省里要求年产十二万吨,月产一万吨,而该市实际年产却是一百二十万吨,月产十二万吨。那么每月就有十一万吨产量不能报到省里去。该局为此设立一个统计科,由统计科专门向各县的生产单位要数字,各县每月将符合要求的数字报上来。这样即使查出来作假,也与这个局没有多大责任——生产单位报上来的数字就是这样啊!总之这个局每月按省里要求的数字往上报,有时比要求的数字略大一点,有时又略小一点。只有一次报的数字比省里要求的数字大出许多。省里打电话批评市长,市长打电话批评局长。局长便把统计科长叫去训斥一通:“就是喝醉酒,脑子里也要时刻有根弦!”局长皱着眉头批评科长:“你的工作责任心哪里去了?喝醉酒绝不是工作出差错、出纰漏的理由!有些人就是喝醉酒,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
局长剋完科长便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喝醉酒与小姐玩过后回了家,妻子想趁其醉态十足问出点什么来,便让丈夫的脑袋扎在自己怀里问他:“大令,你爱不爱我啊?”妻子像宋美龄称呼蒋介石那样称呼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