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我爱你》二十八(7)
我不知所云地应付几声,她咯咯咯笑了一阵才扯入正题,说是学院要办个多少周年院庆,请校友出席,特别强调了来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在商界或学术界有一席之地的老校友,是她特意为我争取了一席之地,希望大家能看在校友分上,为母校作出贡献云云。
我笑笑,原来还是要钱。当下签一张支票送去,赏饭就免了吧,破财消灾。
更有亲戚觉得我混出了头,要我帮儿女找工作……我只有苦笑。
人们疏远旧时朋友,恐怕都是因为怕累。对他好些,他就一直数从前的恩怨,仿佛没有他,就没有你,是他牺牲了做你的垫脚石,你才会有今天,不理他呢,他能满大街诉苦抱怨,什么一阔脸就变之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沾光是应理应分,不然就是耍大牌、忘恩负义……我暗暗发誓,一旦有一天我落魄了,一定什么都不说,静静来静静去,省得被人看不起。
我告诉助理,“以后再有这人的电话就说我不在。”
助理惊讶,“她说是你大学时候儿的好姐妹呢。”
我笑笑,“好姐妹不会等到这时候儿才想起你。”
以前谈得来的几个朋友大多是性格耿直一路的,毕业以后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能想起我的都是回来摘桃儿的。
陈北不失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无论从事业或者生活上看。
我并不怕与陈北的绯闻曝光,即使曝光,说实话,对我也是利大于弊。长江后浪推前浪,圈内多的是后起之秀虎视眈眈,这个世界里最不稀罕的就是青春。
最怕处女作红不起来,以后一直半红不黑,那才尴尬。
媒体也要靠炒艺人的绯闻找饭吃,没人会踢一只死狗,多的是过气女星自爆花边新闻,只求能重新在大众面前露脸。被人利用的尴尬,再精明的老戏油子们也没办法避免,能做到相互利用,已经很了不起。
有时候陈北也会开玩笑似地托起我下巴,“为什么上帝要造你这个妖精?”
我冷冷扫他一眼,不做反应,他自觉无趣,正有点讪讪的。我忽地展颜一笑,“打败你。”
陈北眯起眼睛,“为什么是我?”
陈北这人是个人精,又是经过事儿的,什么好听的没听过?夸他事业成功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得另辟蹊径,我严肃地说,“你的屁股好看。”
美得他屁颠儿屁颠儿的。
当然他不会当真。
婊子无情,戏子无意,教戏子做戏的人,更是水晶心肝玻璃肚肠,八面玲珑的人们,谁不知道彼此那点底细?太阳底下并无新事,男女之间,也无非就是这一点稀薄的情分了。
投资商探班时我们正在拍一场悲情戏,照例是雨景,不知道编剧为什么那么缺乏想象力,分手总千篇一律在雨天。我不禁想起宣桦说分手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彩霞满天,或者悲剧总是在人最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的。
水是从外景地的河里抽上来的,有股刺鼻的异味,初秋的夜晚已经很凉,被臭水淋得满头满身,风一起,寒彻肺腑。雨点的大小不好掌握,反复重拍了好几次。我没说什么,和我配戏的小生直嚷嚷受不了。
几个群众演员私下嘀咕,“人家陈默身子那么单都没说什么,看看!”
我抿着嘴苦笑,谁喜欢吃苦?可只有大牌才敢指手画脚地挑剔,小角色总是说多错多。
陈北也注意到我冷得打哆嗦,现场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只好把剧组一辆普桑发动起来,导演一喊CUT,我和男主角立刻冲到车边,披块浴巾趴在热乎乎的前盖上取暖。
正趴得舒坦,忽然有人喊说虞总过来了,我抬起头,只看见众人纷纷围上,里三层外三层表功,我冷笑,低头假装盹着。
陈北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你不去看看?”
我笑,“看一眼给加多少片酬?”
陈北趁众人不备,抬手为我理粘成一绺绺的头发,“说不定一眼看上了,后半辈子可就不用受这罪了。人家会来事儿的女演员可还专门跑家里去求老板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