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慵懒的下午
我们的膝盖上放置着对方的猫咪。准备告别。
这是我提出的,我要赶走这只肥猫,为了Marla的幸福。
我使劲掐着闹闹的肉,它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它的肌肉是很紧的,如此结实的身体我可想象不出来如何喂养。仿佛**的密度很高。因此它很重。抱半分钟就会手酸。一点儿不夸张。
Qi用手捋着Marla的黑色毛皮,Marla随时随地准备跳脱出去的样子,后腿始终是紧张的。眼睛滴哩咕噜直转。她的肌肉相比之下就非常松弛,犹如一个充了砂子的布袋娃娃。
我举起闹闹沉甸甸的爪子,放在Marla的手上。极其不相称的黑白色,白得过于膨胀,黑得过于收缩。我叹了一口气,抓着白色的大肉掌抚摸了Marla的小脑袋。嘴里说道,对不起啦。
Qi怀里的Marla无动于衷,茫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光离开我的时候在闹闹身上逗留了一下。然后便不知所措似的看着地板格子的某处。
Qi拍了一下她的屁股,Marla颇为轻松地跳下去,躲进沙发底下不见了。
Qi从我手里接过闹闹,装进那只和宠物店里关动物的小笼子一式一样的细铁丝笼子,闹闹名不副实,丝毫没有任何异议。
Qi带着闹闹离开了我家。闹闹的老爸老妈想念它了。我估计Qi在他们面前必定说了不少我如何养不好猫咪的坏话。
一时间,房间里很苍白空洞,仿佛有一种久违了的安静。
隔壁人家一定在洗衣服,水管里的轰鸣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默默地在厨房洗刷前几天的碗筷,白色碟子、五颜六色的塑料筷子、沾了番茄酱因而很难刷洗的铝锅,我仿佛在进行面壁一样对着洗碗槽一下一下地刷着。
Marla突然跳了上来。依然是犹如走钢丝一样,在水池的边沿。这是自从Qi来了之后再没有出现过的动作。我感动得几乎想用满是油腻的手拥抱她。她嗅着水池里的洗洁精,和我撩起的每一样碗碟,突然她面对水池边上的门,幽怨地抬起脑袋,露出好看的脖子曲线以及脖颈下方白羽毛项链状的杂毛,然后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叫声,咧开的嘴巴里露出尖细的牙齿和红艳艳的舌头,然而没有丝毫动人的莺莺燕燕之声。她茫然地朝上四顾一圈,呜咽一下,便跳下了水池,也不小跑,而是慢慢地踱回了阳台。
下午我在电脑桌前发呆。朝左看,是狼藉的家。吉他横放在床上,线拖在床和电视机柜子之间,走路须得跨一步。朝右看,是原本放音箱的纸箱子,买回来后实在没有地方放,便又占据了阳台一角。现在成了Marla打盹的专用地界。阳光下的黑猫有点泛白泛灰,尤其是那条灰白黑相间的浣熊大尾巴荡在箱子的侧面,时不时地挥摆一下。
Marla享受着唯有我存在的这慵懒的下午,没有吵闹的音乐、没有反复的电击他声。可能对于她来说,我的存在是可以被视为无的,因而才能全身心的放松。
她百无聊赖地在箱子上打哈欠、伸懒腰,睡一会儿又睡不着,便直接侧过脑袋,用牙咬着纸箱子的尖硬棱角,咬的力气太大,几乎把自己拽下来。
我发现她今天打了无数的哈欠。便伸手拿过桌子上的DC。守株待兔,拍下了不少她长大嘴巴打哈欠的镜头。(照片)
我在电脑里一张一张放大了看。那可真是一些前所未有的舒坦的哈欠。仿佛倒霉的人,加了几天几夜的班,终于得了休息,也是这样的睡不醒,哈欠打得脸部肌肉都松弛了,眼泪都迷糊了眼睛。
为什么现在我们的日子,会变成了太阳底下的伤感情绪?
Qi和我能够继续打闹着过日子,一切原本该是很甜美的。
Marla的自闭症何时才能好起来呢?我多么希望今天晚上Qi回来的时候,Marla仍然这么玉体横陈于光天化日之下,而不是鬼头鬼脑地躲在角落里,让黑暗几乎吞吃了她、以及我们对她的那么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