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 三十九(1)

心尘 三十九(1)

根据周一峰的安排,还是让严浩先安心考试,然后回家过完年了再解决后续的问题。一来因为严浩马上面临的系统解剖学与生理学考试都是非常重要的结业考试,学分还极多;二来也是因为严浩的火车票已经买好,考完就得走,即使退票——一个星期后的春运期间很难保证再订上票了!

严浩和夏天都没有对这个时间安排表示什么异意。只是夏天在严浩要走的前一天,把他叫到了生理学教研室,然后拼命塞给了他五大盒子“红桃K补血口服液”,嘱咐严浩要在寒假期间好好补补身子。

寒假里的严浩倒是把日子过得风也平浪也静。刚回家时的新鲜劲儿过去后,剩下的就是难以打发的无聊与寂寞。吃吃喝喝的春节没意思了、打打杀杀的网游早玩儿腻了、同学间的聚会聚了还是又散了……更要命的是,小惠儿已经彻底和他没来往了——不仅和他,连对严浩的爸爸妈妈——她一直叫得特亲的叔叔阿姨,小惠儿同志也不再登门拜访!

严浩也在心里骂过黄小惠薄情寡义。他倒是在大年初一时,给黄小惠父母电话拜了年。不过没有上门——心里怕的是万一小惠儿再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与仇恨对付他,他做为男人的脸可就挂不住了!尤其是这样的情节有可能发生在黄小惠爸妈面前!但小惠儿父母在电话里依然热情有加,强烈邀请严浩去家里玩儿——严浩心里纳闷着,不知道小惠儿是否已经在她爸妈面前挑拔离间过,或是她的父母强做欢颜呢?

但严浩的爸妈已经看出了儿子的心事。他们追问过几次,看严浩不耐烦也不愿说之后,也就不吭气了。但是严浩爸爸还挺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他一番。说:“儿子啊,什么是爱情?爱情是啤酒面包都足够时打出的两个饱嗝——没有它不好,但有的前提是你先得有物质基础。好好学习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严浩妈妈也接过话儿。“别听你爸瞎说,什么嗝不嗝的。你将来出洋留学,给妈娶个洋种媳妇回来,生个混血儿子那才算叫本事!”

严浩真是又想气又好笑又窝心!他想他将来要有儿子了,干脆就扔一孤儿院里放上几年,吃点苦受点罪先。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嘛。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出口!

好歹算是把春节给熬过去了。严浩从大年初四就开始盼着周一峰的电话。但一直等到大年初八,周一峰的电话才从学校打到他家里,通知他提前回去。

严浩恨不得插翅就飞。他的耳朵已经被爸妈的嘀咕磨出九九八十一层老茧了。

春节刚过,医科大的校园里还是一片廖落冷寂的气息。

严浩坐的那趟严重超载的列车晚点近两小时,等他把大包小包拎到宿舍已是晚上十一点整。严浩本想给周一峰教授打个电话通报一声,看时间太晚便做罢了。

宿舍里一片狼籍。放假临走前晚,他们狂欢了一个通霄——满地的瓜子壳还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雪花啤酒玻璃瓶至今犹存。严浩也明白,沈子寒他们那仨儿不赖到上课的前一天是绝对不会来的,而且整个宿舍楼里黑灯瞎火——除了严浩所在的406宿舍里点着蜡烛外——这番景象也颇让严浩辗转难眠——在家向往学校的自由,来学校了又惦记家的温情!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严浩听着自己的心跳也难以睡着。从走进校门的一刹那,他就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无法描述,不可理解。

突然,严浩放在桌上的那半截蜡烛起了奇怪的变化——火焰猛地窜起老高,还发出噼就啪啦的炸裂声。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却又彻底地熄灭了!

严浩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体开始奇怪地发热。体温上升得很快,不一会儿棉被就盖不住了,这种燥热让严浩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脏已经像疯了一样在胸膛里甩荡!过了两分钟,他已经大汗淋漓,两眼暴突,面部皮肤在紧张、扭曲、变形。两只手还在痉挛着用力撕扯自己的内衣。

睡在一楼的女宿舍管理员只听见楼上传来野狼一样低沉的一声嗥叫,但又像是极度痛苦下的呐喊。这惨烈而凄厉的叫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会为之汗毛倒竖。

等宿舍管理员循声而上,并打开406宿舍房间的门时,她看到了她一生中最为恐怖的景象。

严浩不知何时爬下了床,正面向宿舍管理员而坐。已被撕成碎片的内衣挂在他的胸前,那个女宿舍管理员惊叫了一声,嘴唇已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看见,严浩的胸壁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此起彼伏地游走。接着看见他的胸骨剑突下异常地高高凸起。然后,一只活生生的,鲜血淋漓的手猛地戳穿他的胸膛,艰难地而又执著地探了出来。

起先是手……然后是胳膊……然后是另外一只手……接着是一团乱发遮着脸部的人头破膛而出……那分明是一个人……他的双手已经摸索着撑到了地上,然后是他的后背,他的下肢……这简直就像分娩——不过更加恐怖更加地不可思议!

女宿舍管理员连呼喊都没发出来。就从门柱上滑落下去了。

而严浩也后仰着头,俨然不省人事。

那个人!那个满身是血,看不清面部的人——踉踉跄跄跨过女宿舍管理员昏倒在地的身体,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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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解剖室: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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