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祸水
179.女人是祸水
温歆用眼角瞟了一下正襟围坐的古运含,“谁知道?好象榆木刚才介绍,是他们厂里新招聘的销售经理。今天还是他开的车……”
洪叶暗暗叫苦,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男人是怎么接上头的?为何丈夫回家从不提起?呵!她以为古运含会远走高飞,没想到如此胆怯的男人,竟敢到情敌手下去打工!这倒需要一点赴汤蹈火的勇气呢!一连串的问题让洪叶喘不过气来,她想得头痛,想得情绪恍惚,神志迷离,但却拿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这时,船舱里的气氛已经很是活跃,人人都想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压倒对方。跟中文接触最多的温歆抢先打头阵,“我先来,这是我最近才听到的一句话:对男人来说,爱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一天,而女人却赌下了她的一生。”
温颜点点头,摆出评论家的风范,“嗯,深刻!有道理!严重地打击了男人,不愧是我姐姐!好,亲爱的姐夫,并肩子上啊!”
邓传深搔搔头皮,思索了一阵,暴出了冷门儿,“女人是祸水,只有两种时候才美;或者爱上了人,或者临死前……”
众人楞了一会儿神,都带着年轻人的神态哈哈大笑起来,唯独温歆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某个早已沉落深处的潜意识浮出水面。邓传深的目光与她相碰,不期然地垂下了头,好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也立刻涨得通红。
温颜点评:“瞧,又个造反的,今天洪叶带了个好头呀!好,下面轮到我们的校长了,看他能拿出什么精彩的名句来?”
廖立行憨厚地笑笑,毫不推辞地说:“爱除自身外再无施予,除自身外也再无接受。爱既不占有,也不被占有。因为爱已经在中满足了。纪伯伦的《先知》。”
“好家伙!不愧是为人师表,连出处都提到了!”温颜回身对贾翠勤打了一个响指,“你好幸福呀!瞧他爱你爱得多么深沉!”
温歆忍不住小声嘀咕:“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哟!”
贾翠勤照例没听见这类挖苦的活,她是个标标准准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此刻她兴奋得喘不过气来,很高兴自己跟丈夫的恩恩爱爱能在大众面前曝光。“该我了吧?男人的幸福是‘他要’,女人的幸福是‘我要’!”
这次是杜小圆哺哺低语:“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温颜点头表示同意,“我看呀,你们小大妻俩还是下去卿卿我我吧!”
坐在下首的刘红看看该轮到自己了,便大大方方地一笑,这一笑凝聚了她心中的一切。今天在场的男人与女人中,她既不是最有才华最聪明的一个,也不是读书破万卷、舌底翻新花的人物类型,但她那淳朴、自然、健康、清新的气质,却早就征服了所有的人。而刚才朋友们倾吐的心声,也在她心中激起一阵赞美的冲动,她只想表达自己内心最直白的感受。
“轮到我说了?我认为妇女的第一个品质。也是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温顺。这好像是卢梭的话?”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温颜就举起手来,用一种没商量的语调说:“打回去!打回去!你只提到了妇女,而且还不带色……通不过,通不过!”
向来娴静自若的刘红有些不知所措,把两只绵长的手扭来扭去,再也想不出其他说辞。温歆便替她打抱不平,“好啦!好啦,张斓虎没来,你们别期负嫂子!我看她可以通过,不是说男人与女人的事儿吗?她总沾了点儿边吧?”
温颜狡黠地笑笑,“好,虎子不在,我替他说:上帝造女人是专为制服男人的,为女人所制服的男人,便分外软弱。你们看,虎子够不够这个格?我看他呀,早就拜倒在咱们刘嫂嫂的石榴裙下了!所以刘红才敢大谈特谈女人的柔顺。这就叫以柔克刚呀!”
大家都拍手称妙,唯独贾翠勤冷笑一声,阴阴阳阳地说了一句:“哼!我看未必吧!”
这次也没任何人注意到她,只有温歆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祁榆木不等他人来请,便主动开口:“我最喜欢裴多菲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众人都摇头叹道:“这话原也只有他才配说!”
坐在丈夫身边的洪叶对此充耳不闻,一直把目光投向水上的世界,坚决不去看她心里始终挂念着的那两个男人,并极力保持着一种冷酷无情的神态。祁榆木早就发现了这点,却声色不动,只是脸庞略显苍白和冷峻。而古运含侧倚在船尾的一根柱子上,无声地领略着洪叶那从上船伊时就挑起事端而且从未屈服过的高傲举止。
“哎,该你啦!”
洪叶听见温歆在小声叫她,并且推了她一把,浑身又禁不住微微震颤。哼!这阵子,她都快得神经病了!她拼命想保持自己的尊严,想忘却自己的痛苦,却一不留神就栽到这个湖心里,而且跟那个冤家对头背信弃义的男人上了一条贼船!还让她说什么好呢?难道能说自古以来,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那也太丢人、大通俗、太低水平了吧?
“洪叶!”温歆看好魂落魄的模样,便无奈地摇摇头,“我替她说吧!也是最近才听说的:男人爱女人因为未曾得到,女人爱男人是因为曾经拥有!”
这话好象并不能免除她的痛苦,反而给了她心灵不堪承受的一击。洪叶再也控制不住伤心的泪水,她的自制力刹时间土崩瓦解,她的世界也在倾刻之间就坍塌了。哦,那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几乎还没有形成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的边缘地带,她的种种感情和本能的**就已展开搏斗,并且以她的失败而告终。难道,这是她的错吗?渴望曾经拥有?何况,仅仅是怀揣着这样微薄的愿望,就已经够了吗?够了吗?
她的朋友都感到迷惑不解,杜小圆慌慌张张地问;“洪叶,你怎么哭啦?”
瞥见祁榆木也在忙不迭地拿眼瞪她,洪叶心慌意乱,一时间无言以对。她想摆出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于,或许能制止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盘诘?可事到临头,自己心里也明明白白:无论她摆出什么样的姿态也无济于事,这拨人肯定会大起疑心。她只好昂起头,故意冷冷淡淡地说:
“你要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给了榆木一巴掌,就能猜到我心中的痛苦了。他除了自己的事业之外,对什么人都不感兴趣,更不关心他的老婆,就算这爱唾手可得,他也不屑于去争取啊!唉,夫妻关系如此冷漠,还奢谈什么曾经拥有?温歆说得不算数,我自己来:不幸者是一个人不懂得爱也无法去爱,更不幸者是一个人能够爱却得不到爱,最不幸者是一个人没有争取爱的决心!我看这就是最好的写照!”
“是吗?”温颜疑惑地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另有所指呢?”
众人皆不吭声,只有杜小圆自作聪明的点点头,又快活地指了指船尾的男人,“喂,新朋友,该你啦!”
全船人眼光都投向古运含:他正盘腿坐在船舷,脸庞在夕阳的映衬下,呈现出象牙一般润泽的金黄色。他的面部表情并非冷静而是狂热,眼睛里闪现出从未表露过的一丝希望。他神色肃穆地回敬着众人探询的目光,又郑重其事地望了洪叶一眼,洪叶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她不敢再去探测这个男人那未曾表露的一部分,面对着一群咄咄逼人并不肯体谅半分的不同阶层的人,古运含又能说些什么呢?
“哦,轮到我了吗?”他似乎调节了一下自己血液的流淌和心脏的跳动,才两眼熠熠生辉地说,“男人会因为自己的成功,而感谢他的第一任妻子,又因为第二任妻子而感谢自己的成功!”
“好家伙!”一直在用手机打电话的贾翠勤此时不禁鼓起掌来,“这么说,古先生一定是离过婚,又再娶的咯?”
古运含突然间变得怏怏不乐,他庄重地摇摇头,“对不起,恕我无司奉告!”
“好了!只剩下温颜两口子了!”温歆机灵地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注意了!他们可是始作俑者呀!”
杜小圆遗憾地咂咂嘴,纯粹是附庸风雅地说:“我可没读那么多书,就知道托尔斯奉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众人都好笑地望着她,善意地打趣,“那么你们的家庭是幸福的呢?还是不幸的?”
杜小圆张口结舌答不来,温颜巧妙地抢过话头,一指妻子说:“你呀,是改也难!”
所有的人都好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祁榆木便笑道:“这是**批评**的一句话,被他用上了!”
大家还在急等着进一步的解释,温颜看看气氛造够了,才微笑着说:“你们用得都是些西方名流的谚语,而我只需端出一句东方伟人的话,寥寥几个字,便可压倒群芳。我的妻呀,是永远穿不伸展一件衣服!你看那件连衣裙,穿在洪叶身上是多么烫贴?哎,小圆呀小圆,这可是影响到我们夫妻关系的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