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可惜……程优睡着了。早上一起床就急忙的去军训,压根就没机会看手机。
今天与其说是军训,还不如说是送教官离开,然后在这样的氛围内程优很不厚道的哭了,虽然程优这些天无数次的怀疑教官是不是要逼死她,心念念都想要教官赶紧离开,等到真正离开的这一天终究还是舍不得。
程优看着载着教官的大巴离开,从操场一路撕心裂肺的哭回宿舍,那模样……可真像是教官欠了她钱没还就走。
程优刚回到宿舍一把抹着鼻涕一把抹眼泪,这边宿舍江一休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呢?”
“我在宿舍。”
“我现在去找你。”
“你要来接我吗?”
“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李叔来接我。”李叔是江家的司机。
“我先去洗个澡,你可能要等我一下,我尽快。”
“好。”
挂了电话,程优匆忙的去收拾衣物,想起江一休的话,十分给脸的挑了一条新裙子出来,便急忙的跑去洗手间。
程优底子不差,虽然晒黑了不少,但是稍微打扮打扮就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晒黑版的非洲女神。
“哇,好美啊。”厉薇薇刚回来看见程优着实被惊艳了一下,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又问,“你这裙子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那条吗?”
“是吧。”程优还真不知道这条裙子出现在哪里。她不太懂买衣服这种,一般都是家里人买,她只负责穿。
在物质上,家人不会亏待她,所以在感情上她再也不敢奢望太多。
“香奶奶的最新款,某宝现在这么快就有卖了吗?你这做工看起来真的跟真的一样。”
事实上,它确实是真的。
虽然穿在现在的程优身上,看上去像是几十块钱的某宝爆款。
程优正在给自己上口红,这边的乌查猛的推开门,一把抓住她,程优被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她那两只瞪得跟要掉下来一样眼睛,颤颤巍巍道,“你……你要干嘛?”
“你猜我看见谁了?”
“你男神?”程优在镜中睹见那撇了一笔的口红,血一样的颜色划在脸上,有些可怖,从乌查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动手整理,这边的乌查又开始拽住她。
“不是!我看见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无敌帅哥,他现在正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哇塞,一群女孩在围着他啊,那场面真是壮观。”
“真的假的?”程优跑了下去,趴在阳台上八卦的看向下面。
还真是。
江一休双手抄进裤兜,扬起头看着楼下的人,阳光打在眼前,微微眯起双眸。
这样的动作,引起无数的尖叫声,楼上甚至有女孩在大喊:“帅哥,看这里!”
“帅哥,我缺男朋友!”
“……”
程优听着这高分贝的尖叫声,身体不禁跟着颤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进的是怡红院。
乌查推了一下打颤的程优:“他在看你。”
“我?”程优诧异的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还真的是你!”乌查看着楼下江一休的动作无比的确定。
楼下,江一休抽出手,朝楼上满脸看热闹的程优勾了勾手,冷漠无声的开口:“下来。”
“……他好像在说下来。”
程优想起昨天的事情,气呼呼的嘟孃一声:“毛病,我为什么说下就下,我又没欠他钱。就不下。”
这边的江一休看她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这边的人又这么多,无奈的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看热闹倒是看得挺开心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热闹,倭瓜我跟你说,我们宿舍楼下有一个大傻子在站着,还让我下去。真是有毛病,这人肯定是神经病。”
江一休看着站在阳台上笑得跟大傻子的程优,声音低到极点:“你说的那个大傻子是我,赶紧给我下来!”
哐当一声,程优的手机从阳台摔到楼下。看着楼下的那人,响亮的咽了一声口水。
这尼玛什么情况?
程优急忙的跑了下楼站在他面前,像见鬼一样。江一不客气的休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着她嘴边画歪的口红,伸手擦了一下,嘴上嫌弃:“你这化妆的技术,堪称车祸。”
指腹轻轻的划过她的唇,程优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抓住他的手:“倭瓜,你不是在法国吗?你什么时候去的韩国?妈呀,整得很自然啊。”程优说着扬手掐了一把他的白皙的脸蛋,作势还想掐鼻子,江一休忙伸手挡开。
“我没整容好嘛。”江一休翻了一个白眼:“我这种本来就好看,你以前没发现出来而已。”
“你以前胖的五官都挤在一起,怎么发现?”程优说着说着貌似发现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你是江一休!”
江一休冷漠的轻呵一声,“呵,你不是说我化成灰都认识我吗?一个月的饭,你请。”
“死倭瓜。”
“大傻子。”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发现这样的对话极其的幼稚,噗嗤笑了出来。
“你真的变了好多,我的天呐,你真的没整容吗?”程优说着那双手又不安分的掐住江一休的脸蛋。
江一休被她扯着脸,大手拍在她的额头上推开她的脑袋。
楼上的三人趴在阳台上,凝望着楼下,一阵感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倭瓜?”
“程优是不是对倭瓜有什么误解,这瓜好帅好吗!”
话说,程家跟江家是什么关系呢?这还得追索到上一代说起,程爸跟江爸当初是一个部队的,那时候环境艰苦,两人是睡一个被窝一个馒头分开你一半我一半,艰苦的环境下造就了革命友谊,江爸比程爸大了三岁,一直把程爸当弟弟来看。退伍回来以后,江爸跟程爸合伙做起了生意,生意赚了一点钱了以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干起了买卖。两位都是相当能吃苦的人,靠着这股劲,江爸干起了酒店行业,而程爸干起了连锁餐饮行业。两人在各自的天地中创出一片天地,功成名就后,在一个别墅区买起了房,说到这里,程家的房还是江爸送的。
这缘分可不仅仅这么简单,程母跟江妈是同学加闺蜜关系,程爸先认识的程妈借此江爸认识了江妈,于是就这样亲上加亲,导致程优小时候她是跟江一休同一个被窝里长大的。男帅女美的江妈江爸更是邻居口中羡慕的一对有爱夫妻。
只是后来,他们还是离婚了。
一休八岁那年,江妈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抛弃了他们两父子。至此以后,一休的口中再也没说过一声妈字。
他们都知道,一休心中有根刺,说不得也碰不得。
相比之下程优在外人的眼中看来,就是得天独厚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枚,但是这样的幸运只保持到了弟弟的出生,程优十二岁那年,弟弟出生了。
程优的奶奶相当的重男轻女,以前看不见倒还好,但是近两年程优父母生活太忙,所以奶奶就来照顾他们两姐弟,与其说是照顾他们两姐弟还不如说是来照顾宝贝孙子,一个被捧在手心当宝贝,一个……呵
她跟一休家境尽管富裕,但是两位家长是苦过来的人,所以绝不会纵容他们。上学多年,学校很多的小孩都会是父母接送或者是司机接送,但是程优跟一休一直都是骑车或者是挤公交上的学。
下暴雪的天气,程优人都冻糊涂了,两位父亲开着车从他们的身旁呼啸而过都不带看一眼的。
别人十四五岁放假在干什么?上补习班,各种玩闹,而江一休跟程优要去自家酒店洗盘子,当服务员赚零花钱,一直到现在放假了程优一直在坚持着。当时只是因为一休忽然离开自己为了斗气,想着一边洗一边等他回来,让他愧疚死她,只是没等到他回来,反而给自己养成了习惯。
也是多亏了这样教育环境,别的不说,起码她不矫气,会跟人打交道,也能吃苦。
接风宴在K酒店举办,在这里,程优看到了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弟弟奶奶。江一休拉着程优去打招呼,因为在他印象中,她的弟弟可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家伙。
“奶奶。”出于礼貌,程优淡声叫了一声奶奶,而她的奶奶只顾着她的宝贝孙子压根就没搭理她。程优自嘲的笑了笑,朝身旁的人道:“你不是要去打招呼吗?去呗。”
语毕,她自己转身去了身后的长桌。
江一休看着她弟弟那一副无法无天娇纵跋扈的模样跟背后跟着的老人,忽然像是懂了什么。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江一休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很轻微,很痛。
那时他还纳闷,为什么家里这么近,她还要选择住宿,为什么她说起家人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他懂了。
程优拿了一个小蛋糕,在隔壁的桌子坐下自顾自的吃着。
江一休过去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啊。”程优痛得叫唤一声,拍下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老爱对我动手动脚?”
“因为你好掐。”
两人在闲聊着,十分有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
江一休是宴会的主角,加上江叔还没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现在的宴会就要他一个人撑着,不一会就被人叫了过去应酬。
江一休走后,程优极其的无聊一边吃着一边玩手机,这时,余光里出现两人。
陈昂,鹿宛。
程优匆忙放下手中手中的东西,迅速起身,脸上因为陈昂的出现不自觉的扬起甜美的笑。笑容刚扬起,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撞击僵在脸上。突如其来的冲撞将她整个人往前推踉踉跄跄的了往前走了两步勉强站住。
程优回头看去,差点没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臭小子!气急之余,程优看着他手中的儿童保温瓶,心紧张到了嗓子眼:“你怎么可以拿个开水到处乱跑,泼到人怎么办?”
程南不屑的看她,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嚣张道:“关你什么事?”
这个年仅六岁的弟弟,现在已经被奶奶宠得无法无天,压根就不会把程优放在眼中。
程优本来懒得理他,可是他手上拿着保温瓶生怕他伤害到别人,还是耐着性子,深呼吸一口气:“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给我坐好。把瓶子给我。”程优伸手递到他面前。
“我就不。”程南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忽然一水泼到程优的身上,程优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开水洒在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烧感。
程优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会场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包括陈昂。
一阵羞辱涌上心头。
羞愧的目光下,是父母奶奶迅速的跑来的身影,然而他们从头到尾都未曾看她一眼,径直的跪在自己的儿子孙子面前紧张的询问,生怕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明明……明明她才是被泼到的那个。
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涩,自嘲的笑了笑,低头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将被烫到的手背在身后。
这一刻,羞愧让她只想逃。
在她转身之时,宽厚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盖住了大半个身体,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江一休将她护在身前:“你受伤了?”
不大的声音,却很具有穿透力,程优的父母终于注意到她。
“……优优。”她的母亲看着她,眼中闪现的泪花带着愧疚。
只一句,就可以让程优坚强的伪装瞬间崩塌。
程优心传来一阵钝痛,无力的拽住身旁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着。
江一休皱眉:“很痛?”
“……痛。”程优落下眼泪,眼泪渗入舌尖泛起阵阵咸涩,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父母双手紧紧握着程南的动作,刺痛她的神经,程优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很痛。”
很痛,痛的是心。因为,那双手,曾经也这么紧紧的牵过她。
明明她也是他们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江一休心下一紧,将她搂在怀中。她的哭泣声,一声一声哭进江一休的心底,似刀在刮着,痛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