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
寒冬来临，整个皇都一片银装。
离皇城不远处的一座奢华府邸此时人声鼎沸，一片喜色，似乎一点也不受寒冷天气的影响。下人丫鬟忙着张罗年货和搬弄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没人注意偏门处一闪而过的小人。
小人熟练的走在街头，最后停在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前“柳奶奶，请给我一份桂花糕。”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这一看，都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小人不受干扰的只专注的盯着眼前飘香的糕点。摊后的老妇人一脸慈爱的看着眼前近两年来时常光顾的小人“好好，你等等。”手中不停着的装了足份的桂花糕递给眼前早已伸过来的一双白玉小手“小心烫手哦。”
将早已准备好的铜板递出去“谢谢奶奶，我走咯。”心满意足的捧着糕点离开，别看只是一个路边小摊贩卖的点心，做的香软怡口，自从我第一次无意中吃到后就念念不忘，每次偷跑出来都一定要买一份解馋。而能不惊动护院跑出来，都要归功与四年前认下的师父，雪山圣域的主人——雪山老人，后来才知道雪山圣域是整个风和大陆一个传说般的存在，还真是捡到便宜了。
这四年来明面上学着琴棋书画，不过刻意的掩饰下，表现都是平平无奇，暗里跟着神出鬼没的师父学习武功心法和医术等，说到那老头，心头就冒出一股闷气，有时候就是随手丢下一本册子，说什么让我自己领悟，这是考验我的能力，就没影了，几个月不见人，我看八成是哪里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又把他引走了，别人眼里神圣的存在，在我看来分明就是一个老顽童嘛。
再过几天就是四姐出嫁的日子了，对象自然是十五皇子，噢，不，几个月前已经被册封为太子殿下了，还是元妃和丞相力主的，想来是到如今老爹也没得一子，故而把主意打到那个据闻资质平平的轩辕鎏身上了。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忙个不停，如果不小心被大夫人抓到，那就有点麻烦了。今儿只是专门跑出来买这份点心的，捧着纸包，开心的往丞相府走，哪料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直直往我身上撞来，正想闪身让开，看清来人相貌时一顿。
“砰”
“哎哟。”
“...痛...”倒在地上，我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迟疑了，这下手臂肯定破皮了。
“喂，还不起来么，你压到我了！”语气不善的朝着身上的人吼道。
“哦，哦，不好意思，有没有受伤？”边说边立起身，还顺带伸手拉起我。低沉迷人的声音配上英气逼人的相貌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只可惜现在的形象实在有点狼狈，束起的发丝已经凌乱，青色的衣衫粘着一些暧昧的颜色，时不时往回张望的眼里闪着几丝慌乱，像是终于确定身后没有什么豺狼追来，才将头转回来，乌黑的眼顿时一亮。面前的小人，细长的柳眉，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如雪的肌肤因恼怒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粉嫩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有品尝一口的冲动...等等，恼怒？...“小朋友，你怎么了？”
“你撞到我了！”看着现在才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的人，我更加后悔了，不就是一个见过几面，甚至都不算熟悉的人，我干嘛要停下。这人就是现在的史部侍郎——张靖闵，不过想起不久前太子册封宴上，他与大将军之女闹出的笑话，让我心情又变好许多。
“啊？！”张靖闵诧异的看着小人，只见对方手臂处隐隐有几丝血迹已经透过月白衫，眉头皱起“你受伤了。”
“现在才看到呀，还有赔我的糕点。”手指伸向一旁散落的桂花糕，唉，浪费了。不过既然心情还不错，不想继续纠缠下去，这次就好心的放过这家伙吧。
“你受伤了。”男子只是随意的看了眼地上的糕点，眉头皱得更紧的看着那血迹渐渐明显的手臂。
“...不都是你造成的。”我有点无语的瞪着他，明显注意力和我不在一个点。“你只用赔我一份桂花糕就可以了。”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却忘记了在别人眼里我才是一个小孩。
“跟我来。”转瞬，我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淡的檀香飘过。我现在是彻底无语，怎么我遇见的人都是这样的。想起那个不负责任的师父，现在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下次见到一定要给他好看。
“你要带我去哪？”我无所谓的抬眼问，有免费的人力车，不用浪费。
“马上就到了。”张靖闵轻语的说道，才说完，自己都感觉怪异，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奇怪，竟然主动亲近陌生人。不过，看到那渗血的手臂，便不想那么多，无意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娘亲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既然不说，我也懒得再问，抬手掩面的打个哈欠，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注意到怀中小人的动作，张靖闵好笑的看着，暗想也许自己捡到了一个宝贝。
不一会就转进一家布置典雅的茶楼，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进门上楼朝一间雅阁走去，我恍然：看来是与人有约吧，这么闲适自得的样子，难道是？我眼睛顿时一亮，哈哈，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砰。”张靖闵直接一脚踹开门，抱着小人走进去，还没见到人，口中就吩咐到“小全子，快去给爷拿瓶白玉膏来。”
“我说，你今儿又跟谁打架了么？”温和的声音自屏风后想起，里面夹杂着浓浓的笑意。
转过屏风，那无双的容颜再一次映入眼帘，十六岁，已然娶妻的他添了一份沉稳的气息。果然是他呀。此时他眼里有点诧异的看过来。“你这是怎么了？...这个孩子是？”看着面前衣衫不整，形象狼狈的好友，一向注意外表的他现在只注意小心的护着怀中的小人，那个孩子此时正一脸闲适的窝在他怀里盯着自己。如此怪异的画面轻易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我才没打架，小全子，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张靖闵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没有一点想放下怀中人的意思。“嘿嘿，漂亮吧，路上捡到的。”说完，不忘得意的冲着对面的人笑。
听到这，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强行绑来的。既然他自愿做人肉座垫，我又何必客气，看到意料之中的人，我便没什么开口的兴趣，抬起手把玩着那垂在眼前的墨黑长发，被一只大手轻轻拉下。
“别乱动，你手臂受伤了。”与刚才相比，明显变温柔的声音，让桌面的人更加诧异，那个自从我们进来便没动过的身影，此时也抬头看过来，刚硬的脸还没完全褪去稚气，沉静深邃的眸夹杂着冰冷的气息，不知为何，我偏偏觉得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明明不出众的相貌，却不会让人轻易忽视。
“看什么呢？”头顶传来好奇的声音，我低下头，不打算理睬他，谁让他每次都打扰我看风景。
“爷，您要的白玉膏。”那名小侍恭敬的递上一只玉瓶就退回后面站着。
“来，让我看看伤口。”这家伙完全一幅自来熟的样子，不搭理他也不管。才说完就开始卷我的衣袖，难道不知道男女收受不清么？不过，怎么能怪别人，我现在雌雄不辨的样貌，加上一身男装，估计被当作小公子了。
“嘶...”突然传来的痛感，让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到让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才摔了一跤，就擦破这么一大片。血迹斑斑的，不算重伤，却也看着慎人。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英气的脸都快皱一起了。手中不迟疑的轻擦着，一点都没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特别。而屋内其他的人，现在都不出声了。
我眼角轻挑一下，不习惯这么沉静的气氛“我的桂花糕。”
“噗哧，你就记着那点心了，小全子，让人上几份可口的点心来。”眼前的人一脸耀眼的笑容，手下动作不停又力道轻缓，让我愣住，这个人是这么好脾气的么？这就是传说中骄扬跋拓，惹事生分，靠着家里背景在朝中混得一职的人？当然，传说不能尽信，就像对面传说无所作为，只知玩乐的傀儡太子，也没表面上这么简单，不过谁都有秘密，与我无关，现在只期望早点离开，绝不多管闲事，省得惹来麻烦。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轩辕鎏抿了一口茶水，兴致颇高的看向好友。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肆枫，你提前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去将军府找你，却不巧遇到你那缠人的妹妹。”想到那恐怖的画面，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摆脱她。”
提到大将军之女，知情的人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当朝大将军秦武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子册封宴上一眼看中尚书之子——张靖闵，大胆表白，更是作出惊世之举，说什么要许下定情之吻，吓的头顶的男子慌不择路的逃了。
想那与便宜老爹私交甚好的大将军，除了最小的女儿，其他十一个都是男儿，而丞相府自我出生后，就再没添过一男半女，有点同情老爹了。
“你们还笑，太不够朋友了。”张靖闵不平的瞪了两个好友几眼，低头看着涂满药膏的手臂，满意的收手，把怀里的小人抱正，指着刚刚布上的点心，“嘿嘿，想吃什么？”有些明显讨好意味的口气让轩辕鎏手中的折扇都掉到了地上，旁边的小侍赶快去拾。一直都很安静或者用冷漠更贴切的秦肆枫也忍不住盯着他。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正常的某人，恼羞成怒的吼道“看什么看，嫉妒我俩帅就直说。”
我懒得连白眼都不愿意翻了，什么时候就和他熟识到用“我俩”了？！既然他们都不介意我的存在，那我就不必客气，随手指着几样看上去美味的点心，等着身后的人服侍。
张靖闵一边自然的举筷夹过点心，一边纳闷的想，什么时候轮到我伺候别人了，但是看到怀中小人吃的一脸幸福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到心满意足，就不再纠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