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家家有本难念经
啊呜,看着人家的青花瓷,和氏璧好眼红,泪求青花瓷,求和氏璧,咳咳……
o_O!o_O!o_O!
宇文诺只顾着使劲地迈着步子,想要趁着空档赶在宇文承之前回到房间,哪里曾想到会在转角处,就看到那双熟悉的皮靴,正想扯起他平日里面对父亲时的笑容,就听见了这有些温吞的声音。
“呃……爹!您今儿个回来的这么早?”
“铺子里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唔,您老人家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你就应该长进!”
真是越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刚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害怕他会训斥自己外出,以为会有什么破绽,看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听那钟玉儿吹耳边风,偏偏自己心虚口快问出最不该问的话。
对宇文诺来说,对宇文承这个父亲唯一的印象便是严肃,此后便是寡言,对着他快二十年了,每天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三句,而对话内容也不外乎如下。
“孩儿现在心性未定,实在不适合掌管家族生意。”
宇文诺低头说道,态度十分诚恳,而他说的也是心底里的大实话。
对他来说,现在是最美好的光阴,此时不风流,更待何时。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
“是,孩儿谨遵爹的教诲。”
父子两人从未曾和和气气地说过话,更别提跟别的父子一样,可以静下心来,坐下一并品茶,长话家谈。
“你……”
宇文承见宇文诺此番模样,心中那股闷气又一次结成团,想要吐出却又强忍着,对于这将将二十年的父子情,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却总是跟自己对着干,想他往东他偏偏往西,想他学习做生意,将家里的担子挑起来,他却总是往外跑,不但不朝自己期待的方向努力,反而总是流连于烟花之地。
心里再是气他不争气,气他不成才,宇文承心中却也是心疼这个儿子,除了宇文诺六岁那年为了姚瑞雪,也就是宇文承的正妻,跟他大闹一场被宇文承当场掌掴之外,他便从未再出手打过这个儿子。
“若是当年家铭没出事,我也不会指望你!”
“反正钟玉儿跟父亲都还年轻,你们再生个儿子也来得及!”
宇文家铭是宇文家的长子,在一岁多的时候,不小心掉进荷花池溺水而亡,是宇文府里的禁忌,任何人都不敢擅自提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而宇文诺在宇文承面前,什么都可以忍,唯独他拿自己与死去的宇文家铭相比,他就不能忍,怒火中烧之下,说出来的话也不经过大脑,气的宇文承险些吐血。
只见他眉头蹦跳了几下,眼中顿时迸发出摄人的光芒,一手摁着高低起伏的胸膛,一手指着宇文诺吼道:“你个不孝子!你……”
“不孝子要去探望母亲,随后还要去探望我娘,父亲大人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先走了!”
说完,宇文诺便转身拂袖离去,那挺直的脊背外加特别大的脚步声,都显示着他此刻很火大。
二蛋看了看自家少爷的背影,又看看面前气的面色发青的老爷,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见来自前方的一声爆吼:“二蛋,还愣着做什么!”
“老……老爷,我先去了。”
无奈少爷已经发话,他只能眼尖地朝就近的家仆招招手,示意他前来照顾,便拔腿跟在了宇文诺的身后,毕竟这宇文诺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老爷是天没错,可是天塌下来还有少爷顶,这衣服没了总不能裸奔吧!
宇文诺气匆匆地回到了房间,将门猛地一摔,惊得二蛋连屁都不敢放,他唯唯诺诺地站在宇文诺的身旁,低着头也不敢大声呼气,心想少爷这次的脾气似乎发的太大了,以前虽然见他跟老爷斗气,却很少有如此过。
“二傻呢?”
“应该还在后院守着。”
“去把他叫回来,然后你们就去休息吧,我自己去东院。”
二傻也是宇文诺的随仆,与二蛋两人是同胞兄弟,因为样子长的一样,府里上上下下除了宇文诺与姚瑞雪能够分清楚之外,基本上见着两人都会犯迷糊,正因为如此,也方便了宇文诺经常逃窜出府。
“少爷……”
“叫你去就去,啰嗦!”
二蛋虎躯一震,当即闭了嘴转身拔腿就跑,那速度和身段,跟宇文诺有的一拼。
自己一个人静了静,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些许,他将自己整理了一番,便出门去了东院,也就是姚瑞雪目前所住的别苑。
说是正妻,住的也是主院,却跟后院没什么分别,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宇文家大太太,自从宇文家铭意外身亡之后,成日郁郁寡欢,宇文承为了让她放下心结,还专门推了好多生意,特意在家里陪她,也因如此才有了四女儿宇文莲。
自此,她便放下家里的权利,将当家主母的身份,交给了俞芷春,也就是宇文诺的亲生母亲。
宇文家一共四个孩子,宇文晴为长女已经假作他人妇,宇文家铭为长子,而宇文诺则是庶出又是次子,宇文莲则是最小的,现在还代嫁闺中。
走了两条长廊,再左转走了一段路,宇文诺便放慢了脚步,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因为他此刻已经听见了,来自不远处的木鱼声。
“是诺儿吗?”
刚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门,里边就传来了颇为冷清的声音,宇文诺面上沉了沉,才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推开了门,朝跪坐在蒲团上的姚瑞雪走去,轻声唤道:“母亲,诺儿来看您了。”
“乖了,其实真的不必每日来看我的。”
“母亲每日为府里上上下下祈福,孩儿来看望母亲,是应该的。”
“别跟我绕弯子了,看你这脸黑的,又跟你父亲吵架了?”
闻言宇文诺面上微怔,随即也不再闪躲,却又考虑着不想将与宇文承怄气的内容说出来,免得她添堵。
“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您,对了今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姚瑞雪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算是对他的转移话题表示没意见,心中自是明了他是不想自己知道,或者为难。
“你既然开口了,我也不客气,去帮我将院子里新长出来的杂草拔了吧!”
“小的立即就去!”
看着宇文诺在院子里蹲着拔草的身影,姚瑞雪站在门边,手中的佛珠一粒一粒地拨动,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浮现了属于她温和的笑意。
无奈地摇摇头,姚瑞雪心中一片安详,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此生能再得此一子,还有何求?
宇文诺满头大汗地将任务完成,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姚瑞雪亲手泡的茶,这才被她赶着出了东院,又飞奔到俞芷春的西香园去。
一入园子便瞧见俞芷春的身影,他收了收脸上的笑意,尊敬地喊了声:“娘。”
闻言俞芷春轻轻地应了声,并没有转身看他,而是继续听着下人的禀报,宇文诺没有再多言,只是迈步走到她的身后,等待她将事情处理完毕。
“诺儿今日可有去帐房看看账本?”
“孩儿有负娘的期待,一看见账本我就头昏脑胀……”
“诺儿,你是我生的,我岂会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还是在怪娘,所以不肯接手家里的生意,是不是?”
宇文诺眼中顿时出现了丝丝的不耐,他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纠缠,却也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快,当即沉声应道:“那娘亲认为,您究竟是做了何事,让孩儿会记挂在心,甚至会严重到,责怪于您?”
“你……唉!诺儿,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也只看到了表面,为娘的之所以会做那些让你不齿的事情,为的也是……”
“我知道娘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孩儿着想,可是无奈我却没有做生意的命,不是那块料,只能继续辛苦娘和父亲,这是孩儿不孝。”
宇文诺低下头,打断了俞芷春的话,他话说的虽然婉转,可是话里的语气,却是冷的很,甚至有种语锋带刺的感觉,让俞芷春后面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再也无法开口。
“究竟是你不能做,还是不想做,想必你比为娘更清楚,我只是希望你能以宇文家着想。”
“孩儿谨遵娘亲教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孩儿就先告退,不叨扰娘亲了。”
俞芷春无奈地看了看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儿子,明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对方,却好像是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而那条鸿沟,却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
后悔吗?她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到目前为止,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后悔过,或许有,亦或者没有。
无声地将心里的惆怅压下,俞芷春对着宇文诺挥挥手,便闭目躺在了树下的长椅上,带宇文诺后退着拉开彼此的距离,再转身离去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模糊。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不能与自己亲近?反而心生疏离,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