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忧
晚宴不过刚刚开始,安凝便是先入为主地占据了众人的注意,倒也是个好的对策,筠华瞧着安太妃与安氏的人,面上皆是神采奕奕的,显然是对安凝此举以及这个孩子极为满意的,筠华看着墨昶,却是瞧不出什么大的欢喜,不过也没有厌恶便是了。
筠华往薛瑾那边望过去,恰好薛瑾也是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是见着薛瑾起了身往外头走去。
筠华朝皇后那边望过去,手悄悄指了指外头,皇后见着颇为无奈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筠华便是起身出了去。
夜风颇有些秋意,夹杂着金桂的香气,若隐若现的正好闻。
筠华才出了大殿,便见着薛瑾在外头候着,见了筠华过来,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迎了上去。
“成婚了一月有余,今日才是见你一遭,也着实不易。”薛瑾牵了筠华的手,两人并肩走着。
筠华亦是无奈一笑,道:“我也是想着你,只不过也是没得法子。”
薛瑾闻言,叹了口气,道:“方才见着她如此模样,我便是猜到会是那么回事,不想,真的是……如此一来,你的日子……”
筠华见着薛瑾忧心忡忡的,自个儿心中其实也没得什么舒坦在,低了头,道:“迟早的事儿,只不过来得太早了些就是了。”
“有了身孕,湛王看着也是爱护的,希望她的心思不要那般歹毒才好,不然怎的都是你的错。”薛瑾望着筠华,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只是其中又是有着不同于出嫁前的东西,过于复杂得叫薛瑾一时间不知道是好是坏。
筠华闻言不语,两人便是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阿姒……”薛瑾停下了步子,转过身面对着筠华,面色颇为难看,欲言又止。
“怎么了?”
“阿音稍信来……说……说是他已动身来金陵了……”柔和的月色化不开薛瑾低沉的面色,月白的襦裙在这样的夜色下少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凄凉。
筠华闻言,只是握住了薛瑾广袖之下颇为冰冷的手,犹豫着开口道:“你们……再拖下去,你已及笄,薛夫人只怕也是等不下了。”
“阿姒……等他回来,再说吧……”薛瑾低着头,话语间也是无奈得很。
“到了那时若是真的困难,我自会帮着你。”
薛瑾也是自嘲笑笑,两人随后又是继续走着,薛瑾也不提方才的事情,道:“今晨倚芳阁的事儿你也应是听说了,我那表姑母今日许也是没脸出席。”
筠华点了点头,道:“薛氏想如何处理此事?”
“事关太后,阿爹也是不好插手,其实阿爹也从未想着搭理这件事情,这些年因为表姑母是从左相府出去的,其实明里暗里用着这层关系行了不少方便,阿爹和祖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面上不说,心中也是有了不满。”
“只是那袁夫人丈夫下狱,独子暴毙的,若是真的死赖着相府,薛相不管,又是被人说不近人情了去。”筠华也是担忧着薛氏在此事中名声因为一个早早嫁出府的庶女名声有损。
“阿姒,此事连唐太后都是不好插手的,出事的是太后最小的弟弟的独子唐易华,因是老来得子,家中溺爱万分,故而养出了这幅性子,说起来与袁利也没得什么不同。”薛瑾意有所指,一脸正色地对着筠华说道。
筠华心中隐隐明白了些,但是却又觉着此事不像是表面上两个纨绔子弟为了争一个歌姬出事的,真相又是像雾中花,隐隐有了形状,却又看的不真切。
“我们且回去罢,免得叫湛王见了也是不好的。”薛瑾说罢便是与筠华折了回去。
“阿瑾。”筠华在离大殿不远处叫住了薛瑾,微微环顾了四周,对着薛瑾压低了声音,匆匆交代了几句。
薛瑾闻言,有些疑问还是想问着,但是却被筠华打断:“此话你回了薛相与薛夫人便是,尽管说是我转告的,他们会明白的。”
薛瑾闻言倒也不在说些什么,理了理思绪,与筠华进了殿。
夜宴也是极快便是结束,众人回了府。
马车到了湛王府门口,筠华才下车,便是见着安凝与墨昶并肩立着,瞧着虽是身形相依,但是却又有些别的意味在。
安凝见了筠华,带着令人极为舒心的微笑,道:“姐姐,妹妹今日得此喜讯自己喜不胜收,但是唯恐自己照料不周,伤了胎儿,不知姐姐可否帮衬着妹妹,照顾一二?”
筠华对于安凝的直接,也不意外,回道:“既是这样大的事情,我也自然会尽心尽力。”说罢便是看了一眼安凝身侧的墨昶,正好对上墨昶看过来的视线,神情淡漠,对于安凝的话也不阻止。
“姐姐如此,妹妹便是放心了,妹妹听闻姐姐极其擅长膳食,倒是有劳姐姐了。”安凝笑得舒心,说出来的话叫筠华也是推拖不得。
这说好听些是作为一个王妃的照料,说的难听些,便是厨娘了,到时王府自然是以安凝的肚子为重,若是不称了安凝的心意……筠华不敢想象。
“更深露重,回去吧。”墨昶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一句,安凝乖巧地点了点头,两人便是离开。
筠华不在意地笑笑,只是望着那两个背影的叹气还是泄露了筠华的心境。
夜风微凉,卷起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月明星稀,月圆之夜,却总有人不如意。
“王妃,今日那侧妃如此大张旗鼓地于众人面前宣布了此事,又遣了您去照料,这用心昭然若揭啊。”甘棠在筠华身后用帕子为其绞干头发,想着安凝,愈发是愤愤不平。
筠华知道甘棠为何如此,道:“提醒院中的人警醒着些,瑶光阁的人平日里能避着便是不要起了冲突。”
“王妃!”甘棠闻言极为不乐意,皱了眉喊道。
筠华转过身,看着甘棠的神情,不由轻笑道:“好了,这些事我心中自有计较,自不会叫你受了委屈去,你明日替我去一趟北麓侯府,告诉阿翊一声,后日午时镇泉寺一见。”
甘棠只好领命退下,只留着筠华一人想着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