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饿死鬼
我站在这一栋豪宅门口,轻轻按动了门铃。
不一会儿花云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开了门,看到我一身狼狈的状态之后,在我开口之前立即说道:“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过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睡一觉,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再谈,你放心,我老爹最怕死,这房子周围的安保绝对是没问题的。”
我确实一晚上没合眼了,现在满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向花云道谢之后,就去了洗手间,舒舒服服洗完一个热水澡之后,一直被压抑着的困意此时已经强烈地涌了上来,我没吃任何东西,来到客房里就一头扎到了床上去。
或许是这一晚上太过惊心动魄的原因,这一觉我睡得是昏天黑地,无比香甜,连那个奇怪的梦境都没有来困扰我,直到傍晚六点多,我才被花云叫醒。
睡了一觉后,精神确实好了很多,我轻轻活动着四肢,肌肉深处的剧烈疼痛之感消散了很多,花云丢给我一瓶包装极其精致的药膏,笑着说道:“你小子真有服气,这是我老爹从西藏那边搞来的藏药,对跌打损伤有很好的作用,你抹上点试试,我已经让阿姨回家了,现在房间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随便叫了点外卖,你弄好赶快出来吃饭。”
我接过药膏,诚心正意地对花云道了声谢,花云虽然为人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心思却极其缜密,他知道我肯定是遇到了极其严重的大事才会跑过来找他,所以他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将阿姨支走。
药膏确实管用,抹上之后全身的肌肉都感觉异常清凉,疼痛感都减轻了很多,我穿上衣服走出客房,花云此时正坐在客厅餐桌旁边,拿牙启开一瓶啤酒。
好家伙,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是烤串,羊肉串、鸡翅、羊腰子……一应俱全,在这些烤串旁边还摆着一箱冰镇啤酒,酒肉的香气拼命的往我鼻子里钻进来,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在这强烈的肉香刺激之下瞬间口水四溢,我也顾不得客气,坐下之后抓起两只香喷喷热腾腾的羊肉串就往嘴里塞去。
花云自个拿着啤酒吹了半瓶,看我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呵呵笑道:“你小子真是饿死鬼托生,这么一会儿功夫少说得造了半斤肉了。你他娘的慢点吃,别噎着。”
花云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这么一会儿至少有半斤羊肉和两串羊腰子入了我的五脏庙,俗话说手里有粮食,心中不慌。肚子被垫补得差不多了,我也慢慢悠闲下来,与花云吹了一瓶啤酒,点上根白沙靠在椅背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故作不屑道:“饿死鬼托生?你知道饿死鬼长啥样吗?”
我和花云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我奶奶给我讲了很多灵异故事,小时候我就拿这些故事跟隔壁村子的那群小屁孩换些零食吃,颇有些说书人的架势。花云一看到我故作高深的模样,就知道我从肚子里又翻出来一个故事,他从小就喜欢这口,立即搓着手急不可耐地说:“我说伯虎,哥们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你,你丫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这饿死鬼到底有啥故事啊?”
我心中暗笑,但是表面上却不屑瞥了花云一眼,将姿态做足了之后才慢慢说:“关于这饿死鬼啊,民间传说太多了,各个版本也不一样,我就挑个我知道的跟你说。”
“话说在二十多年前,那时街道边上还有很多行贩走卒,就是在七月十五那一天,一个卖汤包的小贩收摊有些晚了,傍晚八九点才散伙,就在他收拾摊子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来找他买汤包,小贩忙着收拾,就头也不抬地问要几个,那人却说越多越好,小贩乐了,感情你这是拿豆包不当干粮了,顺手抄了二十个汤包就递给了那顾客,但是那顾客刚刚接过就说不够!不够!小贩气急,就将那剩下的所有汤包一一递给顾客,顾客却一直说不够。递到一半,小贩有些急了,心说这人胃口得多大啊,少说也得五六十个汤包了,可别把他撑死了事情再算在我头上,想到这里,小贩停下了动作抬头一看!”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故意吊足了花云的胃口,而后神秘莫测地问道,“你猜这小贩看到了什么?”
花云急的直拍大腿:“你小子能不能别这样,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吊我胃口!”
我看花云猴急的模样,哈哈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那小贩看见,站在他摊子面前的那个顾客,脑袋摘下来被他抱在怀里,接过汤包之后直接顺着脖子装到肚子里去,而被他抱在怀里的脑袋,还在恶毒怨恨地盯着小贩,嘴里一直说着不够!不够!”
花云明显是被我绘声绘色的故事吓了一跳,但是表面上还嘴硬说:“切,我还以为是一个啥恐怖故事,原来就是这么无聊的事儿。”
我深深吸了一口白沙,故意吓唬他:“你可别这么说,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谈鬼,你要是再说这个故事恐怖不恐怖的,当心那饿死鬼晚上钻你被窝里,一边吃着你的胳膊一边说不够。”
花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我太了解他了,此时他想嘴硬也嘴硬不起来了,旗开得胜的我拿起啤酒美美地饮了一大口,什么奶奶讲的恐怖故事,这就是我之前在网上随便看的一个故事,粗糙加工后就讲给了花云听,花云胆小,只要你讲故事之时足够绘声绘色,他肯定能被吓到。
就这么闲聊着,不知不觉间我俩已经喝了半箱啤酒,花云酒量好,屁事儿没有,但是我却有些上头了,晕蒙蒙的,花云随手将自己的软中扔到沙发角落里,向我讨了一根白沙点上,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脸色凝重地说道:“说正事?”
我本来的六分酒意一下子飞了一半,自己也点上一根白沙,点点头道:“说正事儿!”
花云弹了弹烟灰;“你是从淮阳一小出来的?”
我点点头:“没错,五年级四班。”
“那这事儿没错了。”花云长舒了一口气,明显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淮阳一小,确实被拆掉了,但是你去的淮阳一小,也确实是真的淮阳一小。”
我被花云的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皱眉问道:“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花云说:“是这样的,咱之前上学的那个淮阳一小,年久失修,所以咱们走了以后,那老一小就停用了,又在东城那边盖了一个新的淮阳一小,但是这个新的淮阳一小却是个豆腐渣工程,去年一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三楼楼梯断裂,重伤七人,死了两人,你很久不在淮阳一小了,所以这些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当时这事儿闹得挺大的,相关官员一律被问责,涉案的老板工头全部入狱,从严从重处罚,所以你一说去了淮阳一小,我下意识地以为你是去了这个新的。”
我点点头,其实这个事儿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花云说得这个事儿根本就不叫事儿。
花云喝了口酒拿起羊肉串,“你昨天晚上遇见了什么?能把你整成这幅熊样?”
一提到昨天的事情,我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喝了一大口啤酒压了压之后,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和我的猜测一五一十全部讲出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还有谁能无条件信任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花云。
花云一直在静静听我说着,等我说完之后,他明显是一愣,然后问道:“完了?”
我点点头:“完了。”
花云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你的甩棍掉到了地上,那鬼面守宫就朝你扑了过来,之后呢?没了?你怎么逃生的?”
我摇摇头,一五一十地说道:“确实没了,我看到那鬼面守宫朝我扑过来之后,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段耀眼的白光,然后我的记忆就发生了断裂,等我再醒来之后,就在隔壁的巷子里了,我觉得回家很可能不安全,就来找你了。事发之后我很多次尝试去回忆,但是得到的却只有那一片白光和刺骨的疼痛。”
我没有告诉他我之后遇到了一个假花云并且将他一枪崩掉的事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
随着我的说话,花云一直是一脸震撼的模样,我知道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别说旁人,就连我这个亲身经历者都觉得是一场梦一样。
花云反应过来之后,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我不相信这个故事的,但我相信你。”
说实话这句话其实挺让我心中感动的,可能是喝了几杯酒的原因,我觉得我情感格外丰富了一些,我立即转移话题,从怀里拿出那一枚黑色的鳞片扔给花云,说道:“你看看这东西,知道是什么吗?我研究了段时间,一点头绪都没有。”
花云接过鳞片,深处胖手摩挲好一阵儿之后才摇摇头:“像蛇的,但是我不确定蛇的鳞片有没有这么大,而且……手感也太好了一些,我老爹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或许他老人家见过,但是他去国外进货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要不……我让我哥给你带到警队里去化验一下?”
花云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花青,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为人正直靠谱,但是和花云关系并不好,二人的沟通也不多。
我心中一动,暗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想起黑衣人对我的嘱咐之后,我还是立即摇摇头,接过鳞片收好,说:“不是我信不过花青大哥,这件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花云点点头,说:“行,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没好气地说:“说实话我也有些蒙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我才会再卷到这种奇怪的事情里去,我打算在你这儿躲几天,等这事儿平息了,我就回老家去呆一阵子。恐怕我是遭了有心人的算计了,什么设局什么破局的,都和我没关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花云此时却摇摇头,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慢说道:“伯虎你可能是当局者迷了,我把我的分析和你说一下,按照你给出的信息,那小圆和黑衣人明显认识,但是不是一伙儿的,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现在都是在保护你,不过保护的方式不一样,黑衣人是想让你主动参与进来去揭开真相,小圆是想阻止你去见黑衣人,也就是阻止你掺和进来,但是话说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你?肯定是有个人或者组织盯上了你,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所以他们才会急着出现在你身边,甚至因为意见分歧起了冲突,我觉得那只鬼面守宫,就应该是想杀你的人派出来的。”
花云顿了顿,将烟头泯灭在烟灰缸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伯虎,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从小便是最强的,只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你的认知,所以你心里慌了。只要你冷静下来,我相信你肯定能推断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被花云一言点醒,之前我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花云是个局外人,他给我一说,我立即豁然开朗,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我大脑渐渐清亮起来。
花云说得大体是对的,现在围绕在我身边的有三方势力:神秘组织、黑衣人以及小圆,神秘组织是因为一个我目前还不明白的原因想要置我于死地,而且看样子基本是不可能和谈,黑衣人对我虽然很冷峻,但是他刚刚救了我,而且那份冷峻也多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恨铁不成钢,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个黑衣人目前来说确实是我这一边的。
但是小圆,花云分析得应该不对,就目前的信息看来,小圆不是想保护我,当然也不是想要害我,她似乎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神秘人,对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依照自己好恶,或者她心中有个更大的计划,反正现在在我心里小圆就是一团迷雾,我根本看不清她。
可是话说回来,我身边为什么突然浮现出这三伙势力?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近期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靠,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我找谁惹谁了,凭什么突然被这些东西盯上!”越想越烦躁的我不禁咒骂一声。
我话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敲门声音不大,但是却深深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我和花云对视一眼,皆都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