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是连绵线
“烟白,醒来。”
“烟白,你在等什么,为何还不醒。”
身下摇晃,即使躺着也能觉得有些不稳定,水声?自己是在船上吗?勉强支起身子眯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团黑色的影坐在船头,头顶两只耳朵扑簌扑簌得抖了起来,身后有什么在甩来甩去。
狐狸?
月光照射了下来,一只红狐狸在船头望着他,弯弯狐眼满是笑意。
“皆忘?是你吗?”叶烟行小声询问着。
红狐狸摇着尾巴走到他身前,也不开口静静坐在那里,“烟白,我有些公务路过此处,感知熟人气息引你入梦一叙。”
“何事?”
“我与极海两位来人界巡游,多次感知魔族阵法启动,赶到时候却屡屡落空。”狐狸眯了眯眼,尾巴垂到一边偏着头看他,“最近一次感受到那怪异,附近留下了你家小慕知的气息和历过天劫之后惨不忍睹的场面,大概猜到了是发生过什么。幸而我很熟悉那孩子,便寻着淡薄的味道追寻而去,追到了一处山洞。”
“是那道人吧。”一开口他便知道了,和慕知起冲突的人,皆忘三人一路去追的源头必是落云国师。
“确实是一个道人。”皆忘打了个哈欠,懒懒得睁开了眼,“真是惊人呢,那道人待的地方满是鲜血和冤魂,我问他在做什么,他回话说在修炼长生不老之法,还想骗了我进铜炉中。”
赤红的狐尾竖了起来,“当时可把我给吓着了,我陪着辽谦过了几百年,替他升狐火炼丹千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想要炼化我。我有些害怕一把火让他同那些残骸进了轮回,收缴到的魔鼎和还有几份文书实在让我很感兴趣。”
叶烟行兴致缺缺,靠在船边伸手去浸入冰凉的湖水中,“那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几份文书之中,姑且与你相关,所以我来了。”红狐狸笑得奸诈,“要看吗?烟白。”
“不看,你说吧,我还蛮喜欢你腹语时候神神叨叨的气势。”
红狐狸长话短说言简意赅的说了那些国师手中文书关于好友的部分,起身拱了拱叶烟行的左臂,“算不上大伤,养些时候就好了,只是你如今与凡人无异,身体还比常人弱上太多,照顾好自己,莫要再轻易受伤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叶烟行无力得垂下整条手臂,“是我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冷风吹过,天边月亮被乌云遮了起来,红狐狸望着天空,叹了口气,“烟白,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能再见你真是太好了。疗谦也很想你,快些回来。”
船只倾覆,叶烟行沉入水中,初秋的湖水冷痛刺骨。皆忘疗谦,我已经回不去了。
“陆大哥,公子醒了。”
“烟行,烟行,快醒醒。”叶烟行睁开眼睛,看着陆之远伸手抚摸他的额头,“人还有些迷糊,但发热已经结束了。”
“啊,好疼,总感觉自己死了,可是浑身好痛。”真不想从梦中醒来,起码梦里不会这般痛苦。
“死什么,烧糊涂了吗?一直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把我和江儿都弄糊涂了。”
叶烟行捂着脑袋,头还有些痛,“我这是在哪里?”
“这儿是落英谷,江儿架着你去了草堂,现在掌柜成了望月,还好天不算晚没有落门,便连夜把你们送了过来。”陆之远看着呆愣着的叶烟行,双目失神没有光彩,“左臂骨折了,我帮你固定过了,只是痊愈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能再用力了。”
“今后我们几人住在这儿,你,我,江儿和孩子。看看我,嗯?烟行,他没有珍惜,就让他错过吧。”
江儿抱着孩子守在一旁,看着公子像失了魂魄的布偶一般躺在床上,心中焦虑却不知如何开口。
“陆大哥,别劝了,让公子歇着吧。”
他看着公子和王爷两人相知相识相爱相守,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王爷会抛弃公子,他们明明为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才会变成这样,可现在的情况他只想要守护着他家公子。
醒来后的叶烟行不吃不喝靠在窗边发呆,人是越发消瘦了下去,两人想法设法去要他饮药进食,遭到了强烈的反抗,不断呕吐咳嗽,直到满嘴鲜血。陆之远摇着头,说他已经救不了这人了。
江儿抱着孩子跪在他面前求他,无论如何哀嚎声音都传不到叶烟行那里去了。形销骨立的模样,往日俊美风华、举世无双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了。
孩子总是天生敏感,容易被周遭气氛影响,抽抽嗒嗒得哭了起来,江儿哄抱着止不住孩子的啼哭,想着恐怕是饿了,抱着他去厨房温热羊奶。看着锅里乳白的奶液,吹凉了一口口的喂着。
看着吃饱睡熟了的小主人,又热了一锅羊奶,端着走到了叶烟行身边,汤匙搅弄着那碗奶白,低声说着话。
......
“公子,还记得江儿在荒国行宫里和您说过的话吗?您若是死了,我便一头撞死在您身边。”
“陆大哥说您是不愿意活了,所以他救不了,救不了便不救吧,江儿随您一路去就好。”
“只是公子,来世,江儿还能再伺候您么。”
说了很久,可叶烟行始终没有回应,搁下手中的碗,取出了从厨房带来的刀子,“公子,陆大哥说您没几天了,江儿就先去那里打点一番,只等您来。”
温热的血液溅湿了手背,叶烟行转头看向匍在腿边的小厮,泪水忽地落了下来,声音沙哑得喊着陆之远的名字,喉咙间蒙蒙,一旁的孩子却替他高声哭了出来,好在陆之远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恼怒不已,解开发绳束住江儿伤口上方,头一次对着叶烟行发了脾气,“想死你就一个人去死,我还要留着江儿替我照顾慕烟呢。”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仆。”抱着江儿躺到榻上,取出丹药给他服下,松开发绳,给伤口消毒上伤药。
叶烟行强撑着走到榻边,看着面色苍白的小仆人,哽咽着说:“江儿,不珍惜今世,来生...便、便再也遇不到了。”
“公子,你,终于肯理我了。”江儿幽幽转醒,伸手去摸主子的脸。
“你都这么说了,要我怎么还能不理你,你这是在以死相逼啊。”叶烟行回握着那只手。
“嗯,这下你死不了。”
陆之远取出一支银针,朝着江儿睡穴施了针,脱下叶烟行沾了血迹的白衫,扶着他躺到床上,化了药粉给他喝了下去,“是了,你们两位,再不休息就是你死他亡了。”
在落英谷住了很久,叶烟行每日喝着陆之远送来的药,为了生育慕烟一身元力耗尽,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帮助了,一切只是为了让着两人安心罢了。闭眼入梦也是往昔如烟雾缭绕,紧缠着自己无法安眠。怀中咿呀着的孩子是他的寄托,他对不起这孩子,自己一人沉浸在心碎的悲痛里,完全没有去照顾他,一双小手握着他的手指拼命往嘴里塞,笑得开心。“哎呀,这个不可以吃哦。”
好好陪着他,抚养他长大,只要这样就好了,过往是云烟。
“知行,我想离开落英谷,去寻一位友人。”
“这般突然吗?”陆之远停下了翻阅书籍的动作,无奈叹气,他是大夫,除了叶烟行之外最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知晓他药石无医,只想为他延续性命就好。“要去向何处?”
“也不是突然了,我早前和江儿提过,他也同意了。”叶烟行抱着儿子逗弄起来,慕烟伸手抓着父亲的手,“明日就启程,烟儿还小,我不能留他一人。”
“烟行,你要去何处?”
“去城郊,城郊往西去有一处绝境。”
“可你身子这般虚弱是受不住颠簸了。”
“不会死的,我知道很难,可还要照顾我的烟儿,要好好的活下去,对吧。”问舟说那处有人在等着我,既然有所归处,那就该去了才好。
慕烟已经有些重了,叶烟行的手臂已经不允许承受这重量,陆之远看着父子二人心中愁绪滋长,说不出话来。
“对了,知行,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真的要这么做吗?”陆之远迟疑的握着手中的药粉,“会很痛的,烟行。”
“无事,受得住呢。”
叶烟行背着薄薄的行囊,在小楼前和陆之远道别。
“要出发了吗?”陆之远转身关上了小楼,落了铜锁,伸手接过他的包袱,“那我们走吧。”
“知行这是要随我一同离去了吗?”叶烟行愣住了,“你这落英谷不要了吗?”
“是啊,不要了,你赶我,我便无处可去了。”笑着递过斗笠,“别再赶我了,即使真的要赶我走,也请让我送你到目的地吧。”
“现在我除了你和孩子已经了无牵挂了,望月成了草堂的掌柜有了去处,我这小楼和落英谷便留给他了。”
叶烟行点头说好。
说来路途也不远,只是马车能到的地方有限,几人只能步行前进,山道危险,叶烟行身体状态太糟糕了无法赶路,走了整整三日还在山间打转,最糟糕的却是不知去向何处。
“烟行,此处偏僻曲折真的会有人居住么?”陆之远扶着虚弱的叶烟行,看他捂着胸口细细喘息,这片山林连绵险峻,无人到此处,上次自己也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才进山寻药的,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人家。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知行,这里当然只有地仙精怪了。”叶烟行勉强自己笑着回了话,看着江儿怀里的孩子,“慕烟的食物也不够了,得抓紧时间了。”
头顶一阵响动,落下了几片树叶,几人抬头望去,一只红狐狸懒懒趴在树上打着哈欠。“呐,是时候带我们过去了吧,再晚慕烟要挨饿了。”
“这是...”那只替自己采药的狐狸吗?
“跟着它走吧。”四只爪子是黑的,眼前的红狐狸不是皆忘,但绝对也脱不了关系。
狐狸通了灵性走走停停,带着一行人到了院落,一位红衣少女立在门前等候着,素面朝天,仅有额间点缀红砂,恭敬地对几人说道:“山间迷雾遮掩,层峦叠嶂,奴家资质有限法力浅薄,无法感应到有人进入山中了,近了才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没能前去迎接,真是失礼。”
“岂敢,多谢友人收留。”叶烟行感谢着。
“什么友人,狐君是奴家的恩人啊。”红衣女子掩面而笑,“百年了,奴家还记得狐君记性不好,现在果真把人忘了个干净。”
“奴家是慕知小姐抓回山府玩耍的参精红玉,小姐不知轻重毁去了我的根须,您心生怜惜将开智,就把我送了回来,滴下精血助我生根启智。”纤白的手指点过红砂,“救命之恩永生难报。”
表明身份证明自己不是可疑之人后,俯身迎接众人,“辛苦几位跋涉而来,快请进,还望诸位莫要嫌弃寒舍简陋。”
冬天的白绝山寒风呼啸天地素白,封住了上下山路,院落里积了厚厚的雪。屋门被推开跑出了个白色的身影,是裹得胖乎乎的团子,红扑扑的脸颊眼角微微挑起,神气地望向身后,窜出的红色狐狸。
狐狸在雪地里扑闪着,围在团子四周跑动。团子手忙脚乱得跟着它打转,却被绕了个头昏眼花,快要站不住了。
狐狸跑到远处停了下来,晃着脑袋看着他,团子欣喜迎着它跑了过去。离得不远了,小狐狸突然朝着他跳了过来,扑倒了团子使劲蹭着,眯着狐眼仿佛在笑。团子抱它在雪地里打起了滚,弄得浑身是雪,“小狐狸,你又偷我二叔腌好的腊肉,他这次可是好生气了。”
“那是二叔特意留在冬天给父亲做饭食的,你这么偷偷吃了,我要把你抓回去。”
狐狸一听要责罚自己,猛地缩起身子钻出那怀抱,窜到一旁被雪压弯的翠竹边,狠狠踩了下竹子,积雪落了下来埋住了小团子。
那团雪包没了动静,小狐狸吃惊连忙赶回去,刨起动爪子,露出了团子那张红润的脸蛋,看他抿着嘴角似乎有些生气,起身拍散雪花,蹬着小鞋子跑回了屋中。狐狸讨好得他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不时跑到团子身前看他,怕的不得了。
跑进房中嗅着满室香气,肚子好饿。
搬过几张椅子,围在饭桌边上,爬上属于自己的椅子,静静等着二叔炒完剩下的几道菜肴,喊大家吃晚饭。红狐狸盘在椅子边脚,抖了抖暖和起来的耳朵。
江儿端着热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开心得说:“好了,你这小子,总是和狐狸贪玩,有好好学习吗?”
“洗过手了没?开饭了。”
叶烟行抱着绒毯,披到慕烟身上,取出锦帕擦拭他有些潮湿的头发,重新绑好了两个小角髻,“吃饭吧。”
食不言。三人慢慢吃着饭菜,天寒地冻桌上两份素炒,一份蒸肉,一碗肉汤,已经足够了。
叶烟行靠在榻上给慕烟讲故事,说着说着便累了,眼角发沉,睡着了。
慕烟抬头看着望着陷入睡梦中的父亲,蹑手蹑脚得爬了起来,抚摸那张发白的脸,“爹爹好梦。”
明明已经睡着了却好似听见了话语,手臂环住了儿子。
慕烟在那怀抱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周身暖和,两人好睡。
梦中往日甜蜜不已,不愿醒来。可这梦好长,长到了让他心碎孤寂,醒来时不住泪流满面。
六年了,怀中的孩子越发像心中惦记的那人。好在活泼爱笑,调皮捣蛋的不像他的两位生父,翻山进水搅得山林不安,天天有小精怪到红玉那里告状,害得红玉只要感受到周围有陌生气息靠近都觉得是来与她说道这小霸王的蛮横罪行了。说来倒是这孩子整日在这林间折腾功课却一点没有落下,举一反三聪颖过人,现在学问可是比他二叔厉害得多了。
如此平静得过这一生就好了,当时他是这么想的,再无多求。
江儿捧着锦盒走了进来,看着睡着的慕烟,压低声音说:“兄长,到时候了。”
离了王府,叶烟行不想在记那些尊卑有序的过去,若把江儿当作朋友,对不起他对自己的情义,唤了江儿为弟弟。江儿本就是孤童,心里记着他家没能陪在公子身边的二小姐,哭着喊了兄长。
果子莹白圆润,看着就很美味,入口却酸苦难言,不时身体便涌出了阵阵暖意,面上有了红润。生过慕烟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元气,底子薄弱还受过伤,本以为只是不可再用力了,如今却是入冬了全身疼痛,全靠着这些护命灵药保着命,尤其是那折断的左臂,刺得像是再经历那日一般。
“兄长,今年这雪下得比往年大了不少,陆大哥下山几日还不折返,恐是山雪封道,再要多些时候才上得了山了。”
“不好说。”叶烟行喝过蜂蜜水,轻轻回话,“今年冻了不少,村民抵不住这寒气,知行怕是还在医馆接治病人。”
“真让人意外,这都快开春了,雪还下得不停,这几日冻死了不少走兽。”
“是啊,别说那些动物了,就是红玉都借着天寒偷懒去了。”
江儿用铁枝拨了拨炭火,红着耳尖,“前阵子慕烟还追着我问红玉姐姐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可别提了,有空管管红墨,它太机灵了,要不是发现得早,就带着慕烟把红玉连根刨出来了。”叶烟行有些头痛起来,“这狐狸,知道慕烟找红玉,但也不能把她本体找出来啊。”
看着现在江儿唉声叹气的模样,完全没了当时听到红玉是参精时候的惊讶了,经历太多,陆之远平静得已经不为所动了。
红玉虽是化形百年参精,却因为天资不足加上原形时期,其实已是堪堪踏入了千年了,百年开花百年结果百年成熟,产下的成熟果实数量极少,配合上每年脱落的根须,足够叶烟行使用不再受那病痛折磨,却不能痊愈。
红玉平日无事便和江儿跟着陆之远打理菜园和药院,叶烟行折了左臂不能施力,便在房中做些切药写字作图的轻松活,等陆之远下山时候变卖了换钱,贫苦知足。
慕烟扑在案上写过功课,便摸着红墨想往雪里钻。叶烟行知他血脉中承继了自己,生而不畏寒冷就随他去玩耍,叮嘱他小心别受伤,早些回家。
雪停了,天色正好。慕烟跑到山边小路旁,看着尽头等着。这里看得最远了,只要陆之远回来了,一眼就能看到了,他已经在想这次陆叔叔会给他带些什么回来了。天这般冷,要是有梅花酥青竹糕就好了,放到锅中一蒸,软糯香甜,吃得人暖和和的。
等着等着便困了,钻进一旁夏天搭建的树棚,拉过红色的布帘挡住冷风,抱着红墨呼呼大睡。睡得正香,却听见人声嘈杂马儿响鼻,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朦胧。
有人从外面拨开了红布,朗声说:“主子,这有个小孩儿。”
慕烟从树棚里爬了出去,望着山道上好多人好多马,还有马车,心中有些恼气来人不是他的陆叔叔。狐狸坐在脚边顺毛,张开双臂挡住道路,故作严肃得问道:“你们是谁,来此地做什么?”
杜仲仔细一看,是个漂亮精致的奶娃娃。此地偏远苦寒这等天气有个奶娃娃,附近确是有人家在了,半跪在他身前软着声音问:“娃娃,你家可是在这附近?”
“是呀,有事吗?”
“那你的家在哪呢?”
奶娃娃看着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跑了,倒是身旁的狐狸狠狠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惊,狐狸在瞪我?一时失神,再看之后一人一狐已经跑到远处了。
急忙翻身上马跑到奢华马车边上俯身报告,一五一十统统说了清楚。
“幼子便是幼子,随着他去,真是省了不少功夫。”车中人下令,嗓音低沉夹杂威严之气,让人不能反抗。
山中来了不少人呢,慕烟跑得很快,兴奋的面色发红,只想快些去和爹爹说道。
旋风一样卷进房中,一身寒气得扑在叶烟行脚边,高兴地说:“爹爹,山中来了好多人,还有好漂亮的马车。”
“是你陆叔叔吗?”叶烟行顿了顿,随即又开口问:“或者是平日眼熟的?”
慕烟认真想了想,“不是哦,一个都不忍认识,还有人主动和我搭话了呢。”
“那你们说了什么呢?”
“没说什么,那叔叔就问我家是不是在这山里,又问我家在哪里。我太高兴了没有多回答,只说是在山里,就跑回来找爹爹。”
“慕烟这几日别再多出去玩耍了,避开这些人。”
“是啊,我家侄儿这般聪颖可爱,别叫坏人拐了去。”江儿看着小孩儿,不由得想吓唬他一番,却见那团子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知道了,爹爹。”听话得抱着他爹爹,闹着还要听神仙事,也是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了。
“江儿,山里来了外人,还是小心些好。”
“兄长莫要担忧,恐是些不怕事的,从哪听了白绝山中有奇药灵兽的传闻,来山中寻的。”
奇药灵兽吗?
叶烟行叹气,伸手拍了拍红狐狸的脑袋,“灵兽,听到了吗?来抓你了。”
红墨甩着尾巴拂过那只寒凉的手跳上床铺,靠着慕烟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