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有点近视

第126章 有点近视

冬奥会近在眼前,只剩下半个月,舒苒暂停了治疗,训练力度当然没法跟手脚完好的克里斯汀娜比。

尽管舒苒能够跳六种三周跳,但后内结环三周跳(S)对右脚踝的伤害极大,所以只要能从别的地方拉分,就用不到S跳。

既然降低了技术基础分值,舒苒想到了节目内容分,提高pcs分,但问题就在于,舒苒目前的pcs分已是世界级别,且再突破,分数也不能增加多少,把力气浪费在这上面,倒不如从连跳入手,好好计算连跳的基础分值,再决定使用哪种连跳。

一早上的训练,傅易青始终没有出现。

舒苒下了冰,忍不住问秦流北,刚张了嘴,话还没出口,对方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眼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咬牙切齿道,“这家伙,让我早点来,自己倒是迟到了。你等着,我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都迟到三天了。”

舒苒拉住他,“我也去。”

舒苒第一次来傅易青所在的宿舍楼,路上还碰到以前带她的两个教练。

秦流北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嘿嘿,咱们突击检查。”

他跟做贼似的刷了房卡,“滴”地一声,他握住门把往下,门开了。

房间里灯光充足,床上乱糟糟的,过道里也有些乱。

在舒苒印象里,傅易青一直都是做事一丝不苟的人,整理房间也一样一丝不苟。

舒苒觉得他们大概是进错了房,下一秒,就见秦流北自来熟般地走进书房,大叫一声,“好啊,你竟然还在睡觉。”

舒苒跟在秦流北后面进门,确认这的确是傅易青的房间。

只见傅易青坐在书桌前,趴在桌面上休息,被秦流北这么一吓,他抬起头,眉宇间透着倦意,青黑的眼窝被一副无框眼镜横隔在后,睡眼惺忪,慵懒又矜贵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正要说什么,却看到了舒苒,他舒展了眉头,“几点了?”

秦流北满脸不悦,“九点了!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到底谁才是舒苒教练?”

傅易青没回答,只整理了桌面上的文件,“拿着。”

舒苒一愣,指向自己,“给我?”

傅易青:“这是接下去的训练方案。”

秦流北继续声讨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吞了回去,摸着后脑勺,讪讪一笑,“咳——合着你是在忙正事啊,怎么不早……咦,你怎么戴着眼镜?”

眼镜被秦流北摘下观察。

感受到傅易青直愣愣的视线,秦流北一阵讪讪地将眼镜还给他后,忙借口“东西落在训练场”,快步逃离现场。

关门声响起,书房里只剩他们俩。

傅易青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视线聚合,见舒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笑,“怎么了?”

舒苒收回视线摇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大部分都和陆地训练有关。

心中的猜测慢慢浮出水面。

她拧着眉,“你的眼镜……”

傅易青下意识地避开和她视线相撞,“嗯,有点近视。”平常的语气像在说着一件不太重要的事。

她举起资料,“是因为这个?”

傅易青回头看她,有些困扰地皱起眉,犹豫几秒,“怎么,我戴眼镜不好看?”

舒苒走近一些,神情认真地盯着傅易青看了好一会儿,笑了,“挺好看的。”

虽然她在笑,但心底却溢出了心疼。

攥着资料的手慢慢收紧。

*

万众瞩目的冬奥会终于来临。

今年长野冬奥会召开期间,国内除夕已过,正属春节期间。

大家走亲访友,聊天之余,时刻关注着花样滑冰这一冬奥会项目。

19号上午,男单短节目比赛如期举行。

蝉联两届冬奥会冠军的日本选手源仓御稍有失误,但仍旧凭借他的技术优势以0.43的分差暂列短节目第一,祝鸿哲依然排名第三,似是逃不过万年老三的窠臼了。

第二天的男单自由滑,源仓御仍旧出现失误,但绝佳的表现让他再次成功卫冕世界冠军,他成了奇迹!

但大家都明白,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冬奥会。

最后一组死亡之组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失误,反倒是祝鸿哲表现不错,拿到了clean,但由于昨天的短节目落了下风,他没能拿到冠军,却超过了威尔斯,成功拿到了他的历史最佳成绩——冬奥会银牌。

陈乐成的成绩不好不坏,第八名。

接下来便是双人滑,吴新橙和沈宇这对搭档的表演几乎毫无疑问地拿到了世界冠军,他们的碾压性实力已经不令人感到新奇。

万众瞩目的女单排在23日。

网友们都替舒苒捏了一把冷汗。

舒苒三个月前旧伤复发的消息,无人不知。

她现在的伤势怎么样,没人清楚,但这三个月里有过路透,一个多月前,还有人拍到舒苒坐轮椅参加好友婚礼的照片。

显然伤情并不轻松。

宋子仁虽然身体健康,但怎么说也是即将上九十岁的老人家,跟着年轻人跑来跑去,还真有些不乐意,但拗不过宝贝外孙女的坚持,只得跟着来了长野。

前两天的公开训练上,舒苒训练完回长野的住处,宋子仁和其他几个随队医生便给舒苒检查并针灸理疗。

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宋子仁的脸色不太好看,“伤口有点感染,打封闭吧。”

舒苒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曾有过经验,当她听到要打封闭后,心里反而有了底。

总共30名选手。

最后一组的出场顺序:那迪洛娃、舒苒、索斯科娃、伊芙琳、沙耶香、克里斯汀娜。

六个人中,有三人都是俄罗斯国籍,也就意味着他们国家拿到世界冠军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现实过于可怕。

在第二组上场后,封闭针已经起效。

舒苒戴着耳机,在后台来回走动,练习手臂力量和旋转。

第四组的比赛结束,13:53,第五组赛前六分钟热身。

由于第五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上场后,冰迷们喊着各自崇拜的选手的名字,为止鼓舞。

那迪洛娃排在舒苒前面上场。

舒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腰部。

那迪洛娃在GP系列上受伤的场景犹在眼前,经过一年多的治疗,想必她的情况要比自己好太多。

但今天所有的参赛选手,一定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伤。

这就是花滑运动员,只有历尽千辛,才能站上这块冰场。

舒苒收起多余的心思,屏神凝气,用最后的时间感受这块冰面。

赛前,舒苒为连跳做了排列组合计算。

S跳可以让她更有优势拿金牌,可万一药效消失,脚步动都会疼得撕心裂肺,更别提S跳了。

最后,舒苒决定视具体情况而定。

如果情况不妙,就改为F跳。

第五组比赛正式开始。

那迪洛娃的表演服主色调为冰蓝色,肤色白皙,一头米黄色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就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广播:“那迪洛娃,来自俄罗斯。”

那迪洛娃的表演曲目来自《天堂电影院》。

变化的步法结合优美的带着回忆式的音乐,将人的思绪拉向过往。

转三后,一个漂亮的3A,稳健落冰。

尽管索斯科娃和伊芙琳都会四周跳,但作为她们师姐的那迪洛娃却不会四周跳,这正是因为年轻的女孩身体轻且还未完全发育,一旦经历发育关,四周跳的成功率会直线下滑。

所以所谓“花滑机器”的训练方式,只适用于更年轻的小女孩,因而不利于推广花样滑冰。

那迪洛娃的干拔式跳跃再次重现,稍显吃力,后半段滑行速度也明显变慢。

她的短节目得分78.15分。

看来腰伤对那迪洛娃还残留部分影响。

舒苒从另一边的入口入场,观众席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站在冰场正中央,她闭上眼,心慢慢静了,她仿佛听到了冰的话语。

是的,她脚下的冰场也有灵魂,也有声音。

寒气缭绕,几不可闻。

耳边是广播对她的介绍。

观众们不再喧哗,大提琴厚重而又充满了古典气息的乐符倾泻而出,洗尽铅华。

舒苒轻缓地转动脑袋,同时睁眼,高雅的手臂动作随着步法的变化而变化。

以前,舒苒可以凭借跳跃优势吸引别人的眼球。

现在,她同样可以用变化多端的步法出奇制胜。

真正的艺术一定是让人印象深刻直击心灵的,就算是同一个表演,也一定有其独特的灵魂。

开场仍旧是舒苒的标志性3A。

即便3A已不再是属于少部分人的必杀技,但舒苒一定是最轻盈,进入步法最独特的那一个。

鲍步滑入,捻转步滑出。

没有半点偏差地落冰。

忽然之间,舒苒只觉身轻如燕,每一个乐符都流入心间,她将自己全部的理解融入到动作中。

旋转,手臂变化。

深蓝色的表演服在高速旋转中似乎也被注入了生命。

如果疼痛也算艺术,那么她为这表演注入了独属于生命体才有的痛觉。

观众们不禁为舒苒大声叫好,场外的傅易青攥紧的拳头在瞥见舒苒眉宇间的放松后,舒展了神情,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才是舒苒真正的实力。

舒苒在不断变化的旋转中抽离出来,当所有乐符都集中到一个点上,她伸手望向远方,表演结束。

舒苒胸口起伏,随即从表演中回过神来,眉目含笑,向观众鞠躬,“谢谢。”镜头捕捉到她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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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冰上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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