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华佗
夜色笼罩着周家山庄,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十几匹快马正在飞驰,大多数是身着黑衣的周家大院的家丁,还有几个文士打扮的人,身背着药葙,一看就明白他们的身份就是医工。为首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白净面目,文静的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他身上吊着一只行医的金箍铃,一面跑,一面发出悦耳的金铃声。
夜色越来越深,一行人显得异常的焦急,不断地扬鞭催马,奔驰的马蹄扬起一阵阵灰尘。终于,这行人看到了周家大院的盏盏灯火,还在凤凰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发喊,守门的家丁急忙打开了大门,一行人直接冲了进去。
“华先生,辛苦你了。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夫人还躺在床上,请你赶快帮助看看。”
大管家周发急忙迎了上来,双手抱拳向那华先生向了一礼,待那华先生从马上跳了下来,也没等华先生回礼,上前拉住中年文士的手,连平常的礼仪也顾不得了,拉着华先生就往后院跑去,一面跑,一面向华先生介绍着病情。
“夫人一直昏迷着,已经半天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周发拉着华先生来到后院的门口,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周蓉便迎上前来,领着华先生和他的几个小徒弟朝后院里走去。周家大院的后院,是男主人和女眷们住的地方,要不是有人领着,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走进夫人的卧室,只见夫人果然还昏迷在床上。她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伤心。她看上去就象是睡熟了一般,睡梦中似乎还做着难以摆脱的恶梦。
华先生摆摆手,其他人退了下去,由周蓉陪着他走上前来,他仔细地端祥了一会,又翻了翻夫人的眼皮。周蓉从被子里拉出夫人的手,递到了华先生的手里,那华先生便开始为她评脉。
这个华先生就是华佗,谯郡谯县人,他自学成才,医术高超,性情爽朗刚强,淡于功名利禄,只愿作一个平凡的民间医生,常常身挂着金箍铃游走四方,以自己的医术来解除病人的痛苦,深得百姓的喜爱和尊敬,被大家称为“神医”。
华佗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为人和蔼,待人真诚,和已故的周家老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周家大院有什么人病了,一直都是请华佗来治病。听说夫人昏迷不醒,华佗便带着他的小徒弟们赶来了。
“怎么样?”
周蓉满脸焦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华佗。等华佗评脉一结束,她连忙上前问道。华佗站了起来,和周蓉等人走出了卧室,沉思了一会,朝周蓉轻轻地笑了笑。
“你不心焦急,夫人无甚大碍。夫人得的是心病,皆是焦虑过度、忧思成疾、急火攻心,猛然受到刺激,暂时昏迷而已。要想救醒并不难,难的是救醒后的心病难医。俗话说解钤还须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医。要是不治好夫人的心病,纵然救醒了,也很难康复。”
“唉,这心病还得慢慢来,还是请华先生先把夫人救醒吧。”
“好的。”
……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周家大院里依然灯火通明,家丁们在院墙上增加了人手,丫头、仆人们来来往往,而在后院门口,大舅爷父子、姑太太母子、管家周发、家丁把头周发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良来回的在地上踱着步,时不时地看一眼后院的深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珏可是他的亲妹妹,他如何不揪心呢?可是后院里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急得他在门口走来走去。
姑太太也在门口,此时的心态颇有些复杂。如果珏真有个三长两短,周永是救不回来了,周家大院肯定就是她的了。然而,她也会被人瞧不起,甚至还会背上谋财害命的罪名。
就是她的两个儿子杜山、杜水,也可能在心里瞧不起她。自从珏昏迷,她的两个儿子脸色就不大好看,跟她连话也不说,她不由得有些愧疚,在心里问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周发、周安更是着急,他们的袓先都是周家将军的家兵家将,现在全家人也在周家大院干活,要是周家大院真的改姓了杜,就是姑太太不赶他们走,他们自己也没有脸在这里呆下去了。
“华先生传出话来,夫人无甚大碍,只是猛然受到刺激,暂时昏迷而已。大家回去休息吧。”
后院的林荫小道上,两个丫头打着灯笼急步走来。她们走到后院门口,对等候在那里的人们说道。为了不让等在外面的人们着急,周蓉特地派她们出来告诉大家一声。
对于华佗的医术,谁也不会怀疑。既然华先生兜没事了,大概珏真的会没事。大舅爷良痛苦地摇摇头,转身向客房走去。里面有华先生忙着,他们等在这里也是无益。
大舅爷的两个儿子文、武紧紧地跟着他的身后,也随着大舅爷一起离开。他们守在这里,无非是尽点心意罢了,对于他们姑姑的病情,他们谁也无论为力。
“爹,你也不用着急了。华先生可是我们这里的神医,有他在这里,姑姑肯定没事。”
走进周家大院为他们父子安排的小院,大儿子文小声劝道,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急出什么病来。良点点头,和两个儿子坐了下来。他望着两个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们的姑姑真是命苦啊,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傻子。本来她心里就苦不堪言,可是土匪们还绑架了周永,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爹,俗话说,憨人有憨福,周永表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小儿子武也跟着劝道,其实武仅仅比周永大两岁,文比周永大四岁而已,小时候每年也来周家大院一、二回,每次来都要带着周永玩,小兄弟们之间感情非常要好。
看着自己两个懂事的儿子,良更加为妹妹伤心。这么多年了,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坚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块空,叫妹妹如何挺得住。
……
“娘,我们能不能帮帮周永表弟?周永的大舅爷家拿出二千万钱,周永家也可以拿出二千万钱,我们只要出一千万钱就能救回周永。不就是一千万钱嘛,你担心周永表弟以后还不清吗?”
杜山望着他的母亲周兰,小声地恳求道。在他们家,从来都是周兰当家作主,就是他们的父亲,也只是在外当官,很少管家里的事,兄弟俩什么事情都要请示他娘的同意。久而久之,兄弟俩在他们娘面前,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一千万钱?你以为那是小数目吗?一般的土地,可以买一万亩!你们两兄弟眼看都长大了,我不得为你们兄弟俩置办一份家业吗?”
周兰看也没有看两个儿子一眼,怒气冲冲地教训了他们一顿。她就算心中有些愧疚,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她可以不再算计周家大院,可是想要她帮助周家大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娘,你不是说要为我们兄弟置办一份家业吗?就从我的那份家业中拿出一千万钱来,先借给周家大院,等周永出来了,我再找他要,让他还我一千五百万钱。”
杜水与周永同龄,两人是很好的玩伴,平时就很亲热。眼看着周永遇到危险,他也很着急。他幼稚地认为,自己把钱借给周永,而且还要他多还钱,母亲应该同意了。
“你倒是有心计,可是你想过没有,那周永是个大傻子,他就是回来了,他能管得了这个家吗?这周家大院迟早要被他败了!你还想他还你一千五百万钱,他连一千五百钱也还不了。”
周兰有点恼火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管家理财,积攒家财。可是她的两个儿子竟然这么幼稚,一点也没有当家理财的意识。她狠狠地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气冲冲地教训他们。
“你们以为袓先们积攒点家产容易吗?没想着好好地挣钱,反而想着拿钱往水里丢,真是两个败家子。告诉你们,财主都是积攒起来的。”
……
夏日的清晨,蔚蓝的天空被雨水冲洗后一尘不染,空气是那么清新,像被滤过似的,东方出现了一片红霞,照得整个凤凰山红通通的。大清早,蝉就高声大叫,告诉人们又一个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周家大院的正堂大厅里,华佗悠闲地坐在桌边,手端着水杯慢慢的喝着水,他的几个徒弟站在四周,而大舅爷良则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显得异常的焦急,一点也没有了平日大财主的风度。而管家周发,则低头站在旁边,脸上满是愁容。
“我说大舅爷,你能不能不在这里转悠,我的头都被你转晕了。”
华佗冲良笑了笑,调侃了他几句。夫人已经服下了华佗的药,睡一会就会醒来,华佗对此充满了信心。而大舅爷良却急得不行,夫人一刻不醒过来,整个周家大院一刻不得安生。
“爹,已经三个时辰了,夫人该醒了。”
早晨的阳光越来窗口,投射进大厅的地板之上,站在华佗旁边的小徒弟小青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回头对华佗说道。华佗点点头,他当然明白夫人该醒了,不由得冲小青笑了笑。
“大舅爷、华先生,周夫人已经醒了。”
突然,一个丫环推开正厅的大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大舅爷良一听,长出了一口气,一坐了下来。而华佗的脸上则是一片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唔……”
隐隐约约的,后院里传来一阵凄凉、哀怨的哭声,那是一种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哀嚎。很显然,夫人虽然醒过来了,可是周家大院拿不出任何办法凑集五千万钱,面临的将是更大的痛苦。
“唉……我说过,解钤还须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医。周夫人的心病不除,恐怕难以痊愈啊。”
华佗无奈地摇摇头,冲着大舅爷忧心重重地说道。作为一个医生,他比谁都明白,周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完全是急火攻心,要是救不回周永,就是神仙也解不开夫人的心结。
“唉……”
大舅爷也是一声长叹,什么也说不出来。作为一个舅舅,他已经尽力了,拿出二千万,已经是他的极限,周家大院也只有二千万的现钱,可还有一千万到哪里去凑集呢?
“眼看限期已到,我就是赶回去卖地,也来不及了啊。”
“大舅爷,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站在一旁的管家周发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却突然上前一步,在大舅爷的面前小声说道。大舅爷看着周发,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主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先说出来看看。”
“大舅爷,是不是去找找亲家老爷,他们家拿出个一、二千万应该没有问题。”
“唉,我就知道你在打何家的主意,可是去了也是白去。这么多年来,何家见公子头脑不灵光,早就有了悔婚的意思,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提出来。如今公子有难,他们会救吗?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周家大院自己的姑姑周兰家里有钱,拿出一千万来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她都不帮忙,还想指望一个正想悔亲的亲家?现在找上门去,正好送上门去让何家笑话。
“大舅爷,这事也说不定。虽然何家早有悔婚的意思,可是我听说何家的小姐似乎并没有答应,不然,何家早就悔婚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何家老爷能听她的吗?周家大院这么多年来,年年都去何家送礼,可是何家回过一次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