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羁绊
从昏迷中苏醒，
徐凡慢慢睁开眼睛。
耳边有杯盏打碎的声音，丁宁的惊呼响起，迅速蹿到床前，一不小心头撞到墙上。
一边忍着眼底的泪花一边揉着脑门上的大包，声音有些颤抖。
“老板！你醒了？你没事了！”
徐凡轻轻咳嗽两声，强撑着爬起身子，从枕旁取起眼镜，看清了丁宁紧张的脸，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云曦，张三和李亮。
“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被人救了。”
丁宁连忙扶起徐凡，用袖子擦擦眼睛里噙满的泪水，紧张地抓住徐凡的手臂。
“老板，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不去找小雪小爱？”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把你丢下？”
“嗯我明白了”
徐凡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揉揉丁宁的头发。
“没事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丁宁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云曦。
“那个天快亮了”
“是吗人算不及天算啊算来她们两个命中定有此劫”
徐凡看看云曦拉着丁宁衣袖的小手，抬起头来和云曦对视在一起，那双好似看破一切的眼睛顺着云曦的双眸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云曦不由得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意识地抓住了丁宁的手掌，躲在了丁宁的背后，丁宁微微一怔，顺势牵住了云曦的小手，将云曦掩在身后。
“老板，这个是是”
徐凡微微点了点头，拍拍丁宁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外传来一片喧哗，一名士兵的惊恐声音骤响。
“元军！元军总攻了！枢密使败了！枢密使败了！！！”
张三和李亮听闻此声面色大变，李亮直接抽出长刀大步挤了出去，张三则一脸悲愤地跌坐在地，男儿热泪滚滚而下。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我什么都没做好我大宋我大宋”
虽然丁宁早就知晓大宋亡于此日，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太过让人心惊，丁宁惨白着脸回过头来看向徐凡，只有从徐凡身上他才能找回片刻冷静。
徐凡面无表情，直接站起身来，将衣衫披上，走到痛哭流涕的张三面前。
“眼泪没办法拯救大宋，站起来。”
张三抬起头看了一眼徐凡，随即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徐凡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求请徐真人慈悲！求徐真人慈悲啊！！！救救大宋！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啊！！”
徐凡轻轻摇了摇头。
“人力有时尽，不过我们不应该在这哭着浪费时间，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为这大宋留存一颗火种。”
不再理会张三，徐凡扭过头看了丁宁一眼。
“丁宁，跟我来。“
丁宁连忙抓起瘫倒在一旁的张三，牵着云曦的小手紧紧跟在了徐凡的身后，偷偷问道：“老板你说的最后一颗火种你要救小皇帝吗？”
“救不了，赵昺注定了要死在这里，谁也没办法逆天改命。”
“那”
“带走陆继，陆继不仅仅是我们的主线，以他的天赋智慧，只要他不死，大宋就还有最后的希望。”
丁宁听到陆继的名字，脑海里忽的就想起了那个明明年纪尚幼，却智计过人，心思细腻的少年。
“他你带我见他我刚被他坑了，这不太好吧”
徐凡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是私自放走你们的吗？陆继的聪慧远超出你的想象，他看出来你们不是细作了。”
“啊？那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笨蛋嚷嚷着大宋必亡啊，此时正要稳住军心，你嘴巴不把风，要不是人家念你们是热血报国的好汉子，我也很难救出你们。”
“哦哦”
“现在没关系了，谁都看得到了，这个大宋，已经没有希望了陆继不是寻常的孩子，他不会在这一点上跟你斤斤计较的。”
徐凡轻叹一口气。
“可惜，时不我待，以陆继的天分，如果他早生个二十年，这大宋说不准就被他盘活了。”
跟在一旁的张三听到此话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脸上生出一团生气。
“徐真人！你你，你说什么？那个孩子”
徐凡点点头。
“我有观人之法，陆继那个孩子天赋灵通，一颗七窍玲珑心，更身负诸天天下难得的根骨，龙传九阳体，无论是学文或是学武都有着非凡的天资，这份天资足以开辟一个时代。”
张三满脸的不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以一人之力便能”
“上一个龙传九阳体质的正是西楚霸王项羽。”
“楚霸王项羽？！”
云曦听闻此话不由得小声惊呼了一声。
“龙传九阳体？这个体质真的存在？”
丁宁也忍不住问道：“这个体质很厉害吗？”
身遭一片混乱，徐凡一边躲过奔走的士兵一边解释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个故事？项羽年少的时候，学文三日半途而废，他叔叔项梁便问他想学什么本事，项羽说想学武，项梁便找了最好的武师倾囊传授，结果项羽又学了三日便半途而废了，项梁再问，项羽说，他真正想学的是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本事，于是项梁传授项羽兵法，项羽又是学了三日便半途而废，自那以后项梁便不再理会项羽，让他自行发展了”
丁宁眨了眨眼睛。
“想不到项羽是个学渣呢不对！他不是西楚霸王”
徐凡走过拐角。
“他怎么可能是学渣？以文而论，能歌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垓下歌，以武而论，力能举鼎天下无敌，以兵法而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将大秦一举击败，只需三日勤学，文武兵三道便让他开发到了极致，这就是龙传九阳体质，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并且能触类旁通，项羽便是如此，你敢说项羽不是以一人之力扭转了一个时代的命运？”
张三听闻此话，原本黯淡无光的脸上露出了非凡的神采。
“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那这个陆继”
徐凡点点头，爬上甲板。
“他就是大宋最后的火种，只要他能活下去，总有一天他能达到项羽的高度。”
话音刚落，
一名军士拦住了徐凡的去路。
“徐真人！可让小的好找，陆丞相请您即刻前去议事厅商讨大事。”
“好，我这就去。”
徐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天际，朝阳东升，这大宋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那太阳突破云层，散发出万千霞光，
就像这大宋王朝最后的灿烂。
历史，
到底是由天数写定，
这大宋的芸芸苍生到最后只会化作史书上的一段冰冷文字，
一切早是定数。
可是天道无情却总有一线生机，
问苍天，谁能试手翻转乾坤？
（看来这一次刺杀又失败了另一个我失败了这么多次，你还不承认人力无从逆天吗）
遥远的大都，
一个跟徐凡同样相貌的人同时看向那苍茫大日，黑框眼镜遮住脸上狰狞的杀字伤疤，也遮住了猩红的双眼，乍看下有着一种邪恶的斯文，诡异的魅力。
楚汐瑶躲在大树后偷偷看着七恨道人，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是老板吧，是老板吧，就是老板嘛！不过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不认得本小姐，也不认得二哔离唔，还把二哔离血虐了一顿！”
看到七恨道人转过头来，楚汐瑶连忙把小脑袋钻到树后，小屁股撅起来瑟瑟发抖。
“别别别，别弹人家，人家没闯祸！唔对对对！是二哔离闯祸的！对了！本小姐没有故意欺负你，都都都都是天意！嗯！”
七恨道人看着眼前的废柴大小姐，不由得有些好笑，轻轻咳了一声，大步走到楚汐瑶身前。
“这世上不怕贫道的人不多，不过多是怕我杀人，你却有趣，贫道杀人的时候你不怕，换了身古怪的衣服却把你吓成这样。”
楚汐瑶偷偷弹出小脑袋，小手紧紧捂着额头。
“喂，喂喂，你你是不是老板啊”
“老板老板的，贫道有名字”
“嗯嗯，小七七”
“是七恨道人，算了，你也可以叫我俗家名字，徐凡。”
听到徐凡这个名字，楚汐瑶忍不住跳了起来。
“还说你不是老板！这世界上哪有可能有人叫做徐凡，还还长得一模一样！”
七恨道人疑惑地歪歪头。
“你是说，这世上有人和贫道长得一样，而且也叫作徐凡？”
楚汐瑶扁扁嘴巴，连忙掏出黑框眼镜和红色领结，摆出一副名侦探柯南的造型，抱住胳膊若有所思地摸起了下巴，一个小小的音乐播放器打开，放出名侦探柯南的经典BGM《贝克街的亡灵》。
“嗯我们分批降临此方世界，老板，本小姐，二哔离是一组的，昨晚上那么大动静，没道理老板不知道，按道理来说他肯定要出面，可是本小姐没有见到他，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出现了，不过是以另一个面貌！”
“排除一切不可能，真相只有一个！”
楚汐瑶眨眨眼睛看了一眼七恨道人，从胸口的空间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点头哈腰呈了上去。
“老板来根烟~”
“这是什么”
七恨道人看着那包香烟，不知为什么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明明不知此为何物，却弹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楚汐瑶连忙讨好地掏出打火机点上。
七恨道人吸了一大口，喷出一个烟圈，脸上露出了满足的温和笑容。
楚汐瑶嗷地跳了起来，伸出雪白的食指。
“一模一样！！真相只有一个！老板就是你！”
七恨道人叼着烟疑惑地歪了歪头。
“嘎？”
“哼哼哼，名侦探本小姐明察秋毫，老板你一定是魂穿了！对，你懂灵魂法则！以你的老妈子性格一定会提前来到噩梦世界打点好一切，好让我们躺赢，于是你用灵魂法则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身上，封锁了自己的记忆！所以你不认得本小姐，也不认得二哔离！哦呵呵呵呵~本小姐真是天才！”
“什么个玩意儿？”
楚汐瑶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七恨道人的肩膀。
“好吧好吧，看来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不过没关系等等！啊啊啊啊！莫非这就是玛丽苏女主文里面用烂了的俗套剧情！失忆的贵公子剧本！！！”
双手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废柴大小姐陷入了无限意淫的世界中。
“哦呵呵呵呵~本小姐的机会来了！趁着老板失忆的功夫使劲忽悠把老板拿下，让他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从此以后升职加薪，当上老板娘，掌握茶猫之家，过上阔太太的僧活！随便偷懒没人管，走上人生巅峰！而且能够气死二哔离！！哦呵呵呵呵~~~”
七恨道人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忍不住就伸出食指对着光洁的额头狠狠弹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
“哎呦疼！”
七恨道人摇了摇头。
“算了，就这样吧，我们后会无期。”
楚汐瑶连忙抱住七恨道人的大腿，嗷地喊了起来。
“你你别走！你去哪你要带着本小姐！”
“别过来！滚滚滚滚滚！”
七恨道人使劲甩着长腿，怎么也无法将化身考拉的楚汐瑶甩开，只能叹了口气。
“你做什么？我们萍水相逢”
楚汐瑶小脑袋里灵光一闪，大喊出声。
“你失忆了！我我是你的爱人啊！！”
“嘎？”
楚汐瑶瞪着眼睛，满嘴开始胡说八道。
“你可相信前世今生？我们前世结缘，你爱我，我爱你，我是楚汐瑶，你是徐凡”
“啊？”
“无穷无尽的轮回可是我还是想着你，念着你，终于，终于我见到你了，可是你却忘了我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只要在一起，我们能够制造出更多的幸福回忆！“
楚汐瑶无耻地挤出了两滴清泪，活像个深情款款的小媳妇，无耻的风范诡异地与那云曦如出一辙。
七恨道人眯着眼睛，对着楚夕瑶的脑门连连弹指。
“你当贫道是傻子吗？这么低劣的谎言，只有笨蛋才会信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扔下本小姐！”
七恨道人看着鼓着腮帮子恶意卖萌，撒泼耍赖的废柴大小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感觉这一天的叹气加起来比过往的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你想跟着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讷讷~你是我的达令~”
“贫道一生命犯天煞孤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呜呜~达令~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乖~有瑶瑶在，以后不会啦~~”
听到楚汐瑶又软又襦的声音，七恨道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有完没完？“
楚汐瑶无耻地抱紧七恨道人，小脸在腿上蹭啊蹭。
“人家是你的爱人呦~~你的亲亲乖老婆~~你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喃喃念着这个词语，七恨道人陷入了片刻恍惚。
“贫道还哪有重要的人幼时家道中落，双亲早亡，成家之后，爱妻为元人所杀，一双儿女被活活摔死，求师期间，恩师满门十七口被屠，所有与我相干之人都不得善终“
“呀！”
听到七恨道人说起身世，楚汐瑶不由得捂住小嘴发出一声娇呼，原本大眼睛里的不正经迅速散去。
“你你”
杀字扭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唯一好友曾救我于危难，我一生最重要的好兄弟，何萧三日前，贫道亲手杀了他”
楚汐瑶抬起脸颊，看着七恨道人痛苦的脸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为什么？杀恨心经贫道的杀恨心经，一日必须杀七人，不能多也不能少，如若违背便会走火入魔，神智丧失，化身邪魔，杀杀杀杀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大手猛地捂着脸颊，眼泪顺着指缝缓缓淌下。
“为什么？为了增加功力，突破杀友境！我是杀人的邪魔！我是天煞孤星！为了天下无敌，死一个何萧算什么！你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也要跟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杀了你！”
雪臂伸展，将七恨道人轻轻揽在怀里。
“你不会的，你可是最温柔的事实不是那样的，是吗？”
七恨道人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楚汐瑶温暖的笑容，如铁一般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管我？”
一把推开楚汐瑶。
“我是杀人狂魔，天下无人不知，跟着我没有好下场，你给我滚！滚啊！”
楚汐瑶撩撩额前的发丝，轻轻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那样的人，你就不会流泪了我知道的徐凡，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呢。”
七恨道人猛地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睛散发着阵阵寒气。
“你！”
楚汐瑶抬起头，望向那双冰冷的双眸，好似想用眼底的温柔融化眼前人心中那森冷的寒冰。
两人就这样彼此凝望着，
直到七恨道人微微低下头，躲开了那双眼睛。
“我我”
双臂展开，再次抱住了这头危险的凶兽，小手轻轻抚摸着七恨道人的头发。
“一个人很痛苦吧”
猩红的瞳孔在温暖的怀抱里微微收缩，所有的心防和着泪水轰然倒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偏偏狠下心肠！是，为了杀忽必烈！可是！可是！我失败了！我失败了！何萧何萧你白死了，你白死了！我没用！我没用啊！”
紧抱着楚汐瑶的腰肢，那个杀戮天下的盖世狂魔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何萧他救过我我发过誓一生都不负他，可是，可是他，他要我杀他，要我杀他，我怎么下得去手？他死了，他儿子怎么办？山儿还那么小他娘亲已经被鞑子杀死了，他爹爹却死在我手上我该怎么见他我该怎么见他我是废物，我没有杀死忽必烈，我死了我也没有面皮去见何萧没脸”
轻轻拍着七恨道人的后背。
“哭吧，没事的，哭累了就睡觉，在梦里，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我我不会睡觉睡不下闭上眼睛就是那些我杀死的人就是我大宋的残垣断壁”
“你怎么总喜欢把所有事都抗在自己身上呢”
楚汐瑶微微一笑。
“你要是不会睡觉，拜我为师~我来教你好了~嘻嘻~来来来，跟着我的呼吸，呼，吸~~”
七恨道人傻傻地看着楚汐瑶。
“你”
“来嘛来嘛，跟着我的呼吸，来~”
“嗯”
一个人心中多年郁结的痛苦发泄出来，
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七恨道人忍了四年，就像一匹孤独的狼行走在这冰冷的人间，
四年来除了杀戮就是练功，
把愁绪锁在心里，把担子负在肩上，
从没有睡过一觉，
更别提此刻痛哭流涕了。
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了，直到战死在元人的屠刀下，
偏偏，
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
遇到了楚汐瑶。
这个除了睡觉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均匀的鼾声响起，
在这个安静的树林里。
七恨道人躺在楚汐瑶的怀里紧闭双眼，
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用她温暖的胸怀带给了他四年来第一个美梦。
梦里
是笑谈渴饮匈奴血，
是手刃仇寇光复大宋，
还有早已逝去的那些呼唤着他的名字的
重要的人。
同样陷入梦乡的楚汐瑶并不知道，在她的祈愿卡上多出了一行字。
“懒惰背负者楚汐瑶与七恨道人徐凡成功缔结师徒关系。”
临末，多出了一行小字。
“请珍惜你们之间的羁绊。”
片刻间，悄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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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小阿离的人设图出来了~！发在圈子里，大家快去膜拜俏阿离的美jio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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