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秦氏已经起来了,由采风服侍着在梳妆,古朴精致的铜镜映照着她略带疲倦的秀丽侧脸,她很快就从镜子里看到了粉雕玉琢,一身袄裙装束的新荷。

「荷姐儿,来。」她回转过身,招呼女儿。

「母亲。」

看着女儿扑到自己怀里撒娇的模样,秦氏心里一片柔软。

「荷姐儿夜里睡得香不香?」

「不香,梦见了母亲……」

闷闷不乐的声音从怀里响起,秦氏失笑,「好了,待会有你最喜欢吃的豆沙蜜包,母亲专门让人刚蒸的,你一定欢喜。」

「好……」

许氏张罗着丫头们把早膳摆上,站在一旁伺候着母女俩用饭。

新荷夹了一颗南瓜丸子放入秦氏面前的碟碗里,「怎麽不见父亲?」

秦氏脸色黯淡,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大概在李姨娘那里。」

「李姨娘?」新荷愣怔了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昨日傍晚的时候,春红来莲院带了几样点心,说是她主子尝着好吃,专程让她送来的。」

「荷姐儿吃了?」秦氏有些紧张。

「没有,我昨日晚饭吃太饱了,就赏给了丫头们。」新荷瞅着母亲的脸色,轻声解释。

「这样做是对的,我儿还小,自然不知这人心凶险,这世上最疼爱你的人最终也就只有我,其余的人最好是不要信。李姨娘野心勃勃又心机深沉,这才入府几日,便仗着你父亲的宠爱,推三阻四着不来正房请安,理由也多,今日风寒,明日头疼……」秦氏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儿,「不过,荷姐儿也不要怕,有母亲在,自然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女儿不怕。」新荷心里一暖,这世上也就只有母亲才会这样事事护住自己的儿女。

就算前世的母亲失了父亲的宠爱,自己也很少受过什麽委屈。想来,都是母亲把那些灾难挡在了自己面前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母亲喂你喝些银耳莲子粥。」怔怔地望着女儿,秦氏从心底叹了口气,女儿还是太小了,还听不太懂这些。

新荷被迫喝了一碗,肚子已经圆滚滚,看母亲又要伸手去盛粥,只得开口拒绝道:「母亲,我饱了。」说完,还应景地打了个饱嗝儿,惹得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忍不住抿着嘴笑。

秦氏也笑了。

饭後,新荷陪母亲又坐了一会,才领着自己的丫头出了德惠院。

她刚走一会,采月便快步走了进来。

「交代你的事可打探清楚了?」秦氏歪着头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看见她进来,开口问道。

「是,太太,都清楚了。昨夜,李姨娘冒雨在书房门前等着大老爷,听说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大老爷怜悯,晚上的时候便去了她屋里。」

「淋湿衣服?怜悯……」秦氏紧咬薄唇,想起和女儿饭间的谈话,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哼,她倒聪明……竟然知道利用荷姐儿来为自己博恩宠。」

「去,请孙姨娘和李姨娘过来,就说昨夜我偶得风寒,头疼不已,需要她们来侍疾。」

「是,奴婢这就去。」采月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荷姐儿是我的底限,李画屏你竟然还把歪心思动到她的头上,就别怪我……」秦氏声音沉郁。

【第三章四叔生病了】

主母使唤妾室侍疾,这是很常见的事,所以,无论李画屏心里多不乐意,还是扶着丫头的手婷婷嫋嫋地往正房去了。

孙姨娘老实敦厚,一听说主母病了,着急地就往德惠院赶。

「请姨娘们在外屋等一会,大夫正在内室为太太诊治。」采月行了个礼,给两人奉茶後便站在一旁。

大约等了一刻钟,许氏果然领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送了出去。

「太太让两位姨娘进去。」采风从内室走了出来。

孙姨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问:「太太怎麽突然病了?」

「大概是昨夜下了雨,受了寒。」采风轻轻地说。

李画屏微微皱了眉。

几人转过内室六扇面的屏风,便看到半坐在临窗榻上的秦氏,身上搭着富贵花样式的毛毯,脸色苍白,看着有气无力。

「太太,您好些了没有?」孙姨娘问道。

「好多了,就是额际还是会一阵阵的抽疼。」秦氏看了眼孙姨娘,微笑着开了口。

采风搬了一个杌子给她,孙姨娘极有眼色地接过丫头们手里端着的药,一勺一勺的吹凉喂秦氏喝。

李画屏自进来请了安後,便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秦氏和孙姨娘的互动,心里微讶,她倒是不知这两人的关系如此好。

「听说李姨娘对穴位一事很有研究,可劳烦替我们太太按捏下头部?」许氏恰好从外屋走进来,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呀……你就是不提,我也正要这麽做呢。」李画屏强忍住内心的不悦,一脸从容地朝着秦氏走去。真是没想到,一个下人竟然敢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还真是欠管教!

李画屏在德惠院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累得腰酸背疼,她虽然面上没有任何抱怨,但回到梨香居却一连摔了五个上好的瓷器。

秦氏听着丫头的禀告,冷笑道:「她只管摔,下次敢再动心眼到荷姐儿的头上,就不像这次这麽简单了。你且去告诉她,就说我说的,她按摩的手法甚好,我头部的疼痛已然减轻许多,让她明日继续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从母亲那里出来,新荷顺着青石小路回了莲院。

云玲正坐在桂花树下发呆,看到大小姐回来,便欣喜着迎了上去。

「姑娘,出什麽事了吗?为什麽裙摆上都是泥水?」

新荷脸色一红,清咳了一声,迅速进了屋。

云朵摆了摆手,在她身後小声解释,「从太太住处出来时,姑娘不小心摔倒了。」

「哦。」

这样刻意压低声音有什麽意义吗?她在内室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新荷心里腹诽。

「姑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於四爷的……」云玲趁着进屋帮新荷换衣服的间隙说道。

「四叔?什麽事……」

「上午的时候,奴婢指派人清理完院子,突然想起咱们屋的银丝炭快没有了,这天说冷就冷了,因此准备去管家那里领一些回来预备着,没想到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四爷的小厮,他鼻青脸肿,眼圈红着。」话说到这里,云玲顿了顿,看了一眼新荷的脸色,才继续说:「我打听了下,说是他想去领些米面,然後就被打了……」

「为什麽要去领米面,难道府里不供应他们吃食吗?」

云朵和云玲对视一眼,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忌讳什麽。

新荷脸色难看,「说话!到底怎麽回事?」

「姑娘,这……这是老太太默许的,让他们自生自灭……」云朵吞吞吐吐。

「自生自灭?」新荷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腿肚子抽筋,这真的是作死无疑了。

「姑娘,怎麽了,头上怎麽突然出了这麽多汗?」云玲慌忙拿了手绢来,要替她擦拭。

新荷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你们可知道四叔住的地方?」

「姑娘,这……」两个大丫头迟疑着,面面相觑。

「说话!」

云朵看大小姐沉了脸色,忙陪笑道:「知道是知道,但姑娘还是不要去为好,毕竟府里三令五申,说不许为四爷……奴婢真的不能放任姑娘去那种地方,被老太太发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新荷打断了,「我竟不知,这莲院如今是你在当家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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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那些年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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