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知道凤御这些天来有没有好好歇息?瞧她一脸清瘦,似乎比超出征前更娇小了一圈。
若非满朝文武皆在场,他一定要好好搂紧她,将她数月来横隔在心口的担忧与恐惧都一举抹消。
「恭贺大王战胜归来。」凤御只觉得眼眶湿热,仿佛有许多泪水想夺眶而出。
等到樊应槐回宫后,她一定要对他好好倾诉数月来的等候。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为徽国重振威名!」
一旁的文武百官异口同声,为这趟归来之路锦上添花,也令列道欢迎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樊应槐笑着往站满街道的百姓挥了挥手,看见百姓眼底流露出来的感激之情、喜悦之意,他不由得伸手揽上了凤御的肩。
身为徽王的幸福,莫过于此啊!
夜,悄悄地降临了王宫。
灯火直上的宫殿欢笑声依旧,自然是徽王为了慰劳大军辛苦而设下的酒席。
只不过樊应槐这宫殿之主,却是将宴席交给了宰相,自己则借口连日奔波已感疲累,先行回宫。
比起与群臣寒喧,诉说自己的功绩,倒不如回宫找他的妻子去,至于那些边关危难、临急智勇,留给傅衡去回应便得了。
这些月来,他想凤御想得紧,现在好不容易能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了!
匆匆步入寝宫,樊应槐一看见凤御,立刻快步上前,让她连行礼恭迎都来不及,便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凤儿,多亏了你为孤祈福,战事总算平定了!」樊应槐欣慰地感受着臂弯里的柔软身躯,她的娇、她的柔、她的嫩,他这双手臂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啊!
「应槐……」凤御伸手环上了樊应槐的腰际,这副替她扛下太多责任与重担的伟岸身躯,终于重回她身旁了。
在手臂上纠缠的力道,让樊应槐终于有了回到徽国王宫的实质感,他低头往凤御的发丝之间吻去,汲取着她发间的馨香,抚过她柔嫩的身躯,狠狠地将她搂紧,像在明示他不愿与凤御分离的心意。
「孤这段日子可想你了。」良久,樊应槐吐出一声长叹。
「臣妾也好想应槐,一想到应槐在边关,心里就静不下来。」凤御揪紧了樊应槐的衣衫,仰脸应道。
「已经没事了。」樊应槐冲着凤御露出淡笑,「孤说过,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是不?」
「嗯!」凤御扬起柔笑,轻声回应,脸颊再度贴上那跌动着规律节奏的胸前。
「对了,孤还带了礼物回来给你。」樊应槐在两人之间稍稍隔开些许距离,然后自袖里掏出一个锦袋来。
「礼物?」凤御不明就里地瞧着樊应槐珍惜地握住的小锦袋,「这是什么呢?」
「恭族人有个传统,就是替心爱的人挂上护环,有保佑平安的意味存在,后来随着改朝换代,这传统渐渐成为一种象征性的装饰……」樊应槐将锦袋打开,倒出一个镶着白玉石的手环,精巧的编织将玉石垂挂在中央,两旁以深绿色调织上了绿叶花纹。
「好漂亮……」凤御进出赞叹的声调。
这浓烈的色彩,与徽国偏向素雅为基底的色调截然不同,徽国向来在素雅衣裳上衬以金、银、玉类作为装饰,而这异族的手环,却是以浓郁的色调为底、添以明亮玉石。
「孤在边关时,每晚都枕着它方得入眠。」樊应槐抚过上边的白玉石,悄声说道。
「咦?为什么呢?」凤御眨了下限,有些不解。
「因为惦记你啊!」樊应槐伸手抚过凤御的颊,「这玉石,摸来光滑又带些微温,在当地是灵玉,在孤看来,却像是孤想守候的你。」
为将这手环带回徽国王宫,亲自为凤御戴上,再次搂抱这软绵绵的娇人儿入怀,他步步谨慎,小心翼翼,终于不再发生之前痛失于余士兵的失误。
这算是个寄托吧?对远在边关的他来……
「应槐……」凤御听得感动,眼儿一眨,热泪跟着滴落。
「别哭,孤可是特意带回来,想看你笑的。」樊应槐抹去凤御的泪珠,低头吻去她的泪痕,「来,孤替你戴上。」
说罢,他牵起了凤御的白嫩手掌,正想将手环套上她的细腕,却没料到竟见一手的细碎伤痕。
「这是……你受伤了吗?凤儿。」樊应槐下意识地握紧凤御的手腕。
「啊……不是的。」凤御进出低呼声,想将手抽回来却给揪住。
她都忘了,自己缝衣的伤痕仍在,给樊应槐见着岂不加添他的烦恼吗?
「那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樊应槐将视线瞄向凤御的另一只手臂,没想到她双手手指上那片嫩白色调已不复见,倒有着大小不一的细痕满布其上。
点点烙红让樊应槐看得心疼,他握住凤御的手低叹一声,问道:「孤不是在生气,孤是担心,你手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这……因为臣妾在缝衣服,所以……」凤御细着音调应了声,脑袋微垂。
「缝衣服?」樊应槐微愣,这答案是他始料末及的。
「就是前阵子给大军送去的冬衣。」凤御抽回手,胡乱地搓了搓,「已经快好了,应槐别操心了。」
「冬衣?」樊应槐忍不住低头瞧向自己身上套着的长袄,「这是你缝的?」
「臣妾想……冬日将近,边关又冷,不想应槐冷着染了风寒,便想替应槐缝冬衣,只是臣妾手不够巧才会伤痕这么多……」凤御的脸颊染着些许羞色。
「什么巧不巧的?你替孤送来这些冬衣,帮助可大了!当初他在容坎关时,因为战事拖延而不得不临近初冬,正担心将士受冻,想差人快马回传京城,送来御寒衣物,没想到使者还没上马,冬衣已送抵了。
当时他一心牵挂战事,也没想到这冬衣为何来得如此之巧,还以为是留守宫内的殷续等人思虑周详,士派人先行送衣。
没想到,这竟是凤御送来的……而且,还是为他亲手缝制的。
「孤的乖凤儿,这回可真是帮上了太忙啊!」樊应槐欣慰地握住凤御的双手,往她带伤的指头吻去。
「臣妾帮上了应槐的忙吗?那……应槐不会生臣妾的气了?」凤御瞧着樊应槐温厚的唇滑过自己的指节忍不住柔声进出问句。
「生气?孤夸你都来不及,生什么气?」樊应槐纳闷道。
「因为,臣妾没在宫里替应槐、替大军祈福,却在替大家缝冬衣……」这算不算是打破了她与樊应槐的约定?
「大家?」樊应槐打断凤御的自我反省,音调偏高地问,「你不只替孤缝了这件?」
拉起她的双手,樊应槐这才发觉,那结痂的伤口有新亦有旧,细闻的话还略渗新鲜的血腥味。
是了,倘若凤御只替他缝制冬衣,这一去一返,等他回了宫,伤口也该愈合了,可瞧凤御手上的伤,却有新有旧,怎么着都像是刚添的新伤。
也就是说,凤御缝制的衣裳,绝不只这么一件长袄了?
「臣妾想了想……与其成天关在凤鸣宫祈福,等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传来消息的上天旨意,倒不如替应槐、替大家添制冬衣,而且徽国国内,还是有不少贫苦百姓,过冬时若少了冬衣,说不定会冻死,因此……」不知道樊应槐这反应究竟是气或不气,凤御只得详细地说明了事情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