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09.20]
静默了片刻,裴溯等不到她出声,便低声道:「再不说,我就睡了。」
「别!我说话的!」这可叫溪光急了,半推半就下开了口。她斟酌了一会,低声嘟囔:「你怎么刚才都不跟我说话哎……?」说话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透着娇气和不快。
「……」裴溯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对她这问话颇感无奈。不过,仍然是耐心开了口:「你下午自己说的话也忘记了?」
溪光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这会含含糊糊的开口回:「我忘记了。」
再出声,裴溯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低哑的笑意,「你想说的就是这事?」
「才不是。」虽然这的确是溪光刚才心中所想,可当着裴溯的面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承认的。随即,就扯出了另外一个理由来挡着:「你下午在书房时,可有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裴溯的声音才又重新响起:「什么声音?」
溪光踌躇不知该不该合盘脱出,再一琢磨还不如自己也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来才好。因此,她故意装出了一副迷糊不解的声音:「唔,我也没听清楚。只是一直觉得周围有女子的说话声,所以想问问你听见了没有。」
「没有。」裴溯道。
溪光还有些将信将疑,「真的没有?」
裴溯忽而一笑,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听见什么?」顿了一顿,他不疾不徐的又开了口:「既是听见声音,又寻不见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子当中还有什么能说话的「物件」。」
此刻,床帐是放下的,周遭漆黑一片。可溪光却觉得,身边之人的眼眸却是看向自己的,且眸光灼灼逼人。
溪光有些头皮发麻,没想到裴溯几句话就点出了关键所在,在那目光注视之下,她咽了咽口水。
「……我、我怎么知道?」明明这时候,溪光能说实话,可却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告知裴溯。所以,心中打定了主意要硬着头皮装傻充楞下去。
大约人心虚的时候,话总是格外的多。
就好比现在的溪光,见不得场面安静,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难道真像你说的这样?可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我这样的呢!」
「那你觉得……这书房中还有什么是那个会说话的?」
「咦,裴溯,你都不好奇的吗?」
裴溯轻声道:「很晚了。」
溪光得了这三个字,顺势就打住了自己的喋喋不休,急忙点着头应声:「嗯嗯……睡觉睡觉!」就好像如蒙大赦,她立即闭上眼再没说半个字了。
——可这也显然是忘记了先前她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计划。
原本,溪光是想着等到了晚上,裴溯睡着了她一个劲的同他说话,等惹恼了他指不定就要将自己给摔了。而现在,她再想想这念头,着实是傻得可怜。
若惹恼了裴溯,她大有可能是被搁置去什么地方无人管无人问。到时候,可就是溪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眼下她还能跟裴溯说上话,等哪日裴溯也能听见那「紫毫笔」说话,她恐怕就丢了这一份的独特,到时候再被裴溯嫌弃……
那凄凉的下场,溪光想也不敢想了。她这是想通了,自然也就安稳了。这一夜,再没有弄出旁的动静来。
溪光虽然现如今是只「玉枕」的形态,可她却也要做怀揣目标并为之奋斗不懈的「玉枕」。她眼下的目标,就是将裴溯哄得团团转,到时候她再寻机会回宁家三小姐的体内。
因着现在这屋子当中有了竞争对象,溪光觉得自己也得要格外努力才成。
等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自动自觉的醒了,再也
也睡不着,就一直侧头看旁边的裴溯。才刚见裴溯睁开了眼眸,溪光就脆生生的出声了道:「你醒啦?」
裴溯睡得向来浅,早就察觉了旁侧那道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对于「玉枕」这样异乎寻常的热情,他有些不习惯。
「裴溯,今日你办公时,将我搁在桌案上行不行?」溪光的语气满含期待。
裴溯坐起了身,拉了一下垂在床侧的锦绳。只听响起了几声铜铃的声响,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从外头鱼贯而入,观言在床帐外恭敬出声:「公子,奴婢等服侍公子起身。」
这一下子来了这些人,溪光料想裴溯是不会再回自己的话了,不免失望得很。她总有种疑心,感觉裴溯待她跟之前态度不同了。哼,先前他都巴不得求自己说话,怎么这时候自己同他说话,他都是这样爱理不理的了。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溪光竟然觉得自己恐怕不多时就要被裴溯不喜而丢弃了。若是以往,她真是一心求着如此。而这次她魂魄回玉枕,跟从前还不一样,只空剩下一张嘴能和裴溯说话。
「我想和你在一块。」溪光娇糯糯的开口,语气中还憋了几分委屈。就好想裴溯要是不答应她的这个请求,她大有可能就要当即哭出声来。
裴溯已经穿戴齐整,闻言朝着床上看了一眼,对身边伺候的丫鬟吩咐:「你们都退下。」
一应丫鬟纷纷歇下手中的活,纷纷退了出去。
他走至床边上,俯下身去将「玉枕」拿着放到了外间的桌案上,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包容:「你安静些。」
溪光原本都已经失望了,没想到裴溯居然真的应了她的想法,当即大喜:「嗷嗷嗷……裴溯你最好了!」
可见,溪光再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降低了对裴溯的心理预期,这要是换做之前,溪光大约只会傲娇的哼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