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09.10]
裴溯却忽然被她这么个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笑了,「才出去多久,心就野了?」
「嗯?」溪光不解他为何这样说。
裴溯垂眸:「你可是先帝赐了给我裴家的。」他的指尖在「玉枕」顶部轻轻敲了两下,「她可不是你的主人。」
溪光很不喜欢他这样的动作,这让她觉得裴溯实在敲打她的额头,告诫她规矩。「拿开你的手!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忽然,溪光意识到一件事,有些迟疑的试探着问:「你不会……不打算将我还给‘宁溪光’了吧?」
这时,周贺在外面将马车挺稳了,「公子,到宁府了。」
裴溯朝外吩咐:「让宁府的门仆喊两个丫鬟过来接他家三小姐。」
外头的周贺应了声,然而却没有当即去办,又低声道:「公子,那位陈大人……正在府门口站着。」
车中无半点声息。溪光也有意外,真是巧的很。明明已经退了亲,这人还来宁府门口做什么?见裴溯撩起帘子朝外看,溪光也有些按耐不住,急急道:「让我也看看!」
裴溯低头,却也应了她的意,将臂弯中的「玉枕」抬高了几分凑在窗户前。
「还真是他。」溪光看见了,确认了,最后嘟囔了一句。
不过转瞬,她又嫌弃似的拧了下眉,「他还来做什么?」
自从宁老夫人将聘礼退了之后,溪光就被护在宁相府中全然不知半点外头的事。殊不知,这陈砚从那日起,便日日总要来这宁府前赔罪。只是宁老夫人铁了心发话不准此人再踏入宁府,老相爷也没法子想。
静了片刻,溪光有些稀奇的抬起头问:「看我做什么?」
裴溯脸上神情平和,叫人瞧不出个起伏波澜来。「听你口气,好像很嫌恶此人。」
溪光瞥了撇嘴想要翻白眼,不过想到裴溯恐怕现在是看不出她神情变化的,又负气反问道:「难道我还要喜欢他不成?」
「这人同你有什么关系?」裴溯不紧不慢的问。
溪光被这么一问,却有些愕然,心下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对呀,她现在不过是块「玉枕」,跟这陈砚理当半点关系都没有的。裴溯这么问,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的溪光有些心虚,憨憨笑了两声想糊弄过去。
可裴溯哪里又是好糊弄的人,挑眉又疑了一声,好像是催促着「玉枕」快些回答。
「额……那是因为……」溪光在那视线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好在她此刻脑中灵光一闪:「我跟宁溪光同仇敌忾!」
裴溯便笑了一声。
溪光摸不清他这笑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见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再又小心翼翼偷瞄了裴溯一眼,心想以后在这厮面前说话得要小心了,这要是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就不妙了。
有马车停在宁府门口,不见人下车又不见离开,陈砚自然也就回视了一下。
「不必理会。」裴溯这话是对马车外周贺说的。
陈砚同裴溯不可谓不熟,早些是因着四皇子的缘故一道见过数次面,而最近又为了秦华夫婿一案都齐齐联手。所以,这会他一眼就认出了周贺,心中不免生疑。
紧接着,陈砚便见周贺去同宁府门仆言语了几句,不一会从府中出来了两个丫鬟一道跟着他回了马车。接下来,陈砚就看见了「宁溪光」被那两个丫鬟从马车中搀扶了出来。
「央央——!」陈砚脸色突变,疾步上前。刚才一瞥他已然看出了少女的不对劲——双眼紧闭,四肢无力,这显然是昏迷的症状。正如他所料的这般,接连唤了几声,被丫鬟扶着的「宁溪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陈砚心头涌起一股难言且复杂的情绪,他垂在双侧的手也因着愤怒而握成了拳头。忽而转身,走到了马车前,皱紧了眉头质问着:「裴溯!央央怎么回事?」
车帘被人从里面撩了起来,正露出了裴溯半张脸,他脸色淡漠平静,目光在外头那人的脸上略微停留了片刻后又收了可回去。只好像是,刚才那问题根本不值得他回答,他也不屑回答。
可这已经完全激怒了陈砚,平日谦和如玉此刻全叫愤怒给吞噬了干净,他上前半步紧逼在车窗口。「先前那些传闻,我只当是梁之奉的手段。裴溯,央央为什么成了这样?又为什么是被你送回来的?」
溪光都要嗤之以鼻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苏枕杏的缘故!
她若是说的话能被陈砚听到,那此刻必然就要破口大骂了。明明一切都是由他而起,凭什么他还来质问旁人。
哼,不要脸。
「……陈大人。」裴溯沉吟着出声,黝黑的眼眸中折射出了一点锐利的锋芒。「陈大人如今是否有资格问裴某这些?」
陈砚哑然,脸色当即比之前更白了两分,怔怔的看着裴溯。过了片刻之后,才艰难的从唇齿间挤出了几个字来:「就算是退了婚,央央如此,我也不能不过问。」
此刻,周贺已经护送那两个丫鬟扶着人入府又折了回来。
裴溯将目光落在周贺身上,敛声道:「告知宁府,今日宁三小姐在外受了惊吓,具体事情我改日登府细禀。」说完之后,他便将撩起的车窗帘子放了下来,只好像半点都没见到陈砚的震惊和错愕。
如此周贺再回来就直接驾车而去了。
溪光尤觉得不解气,「哼,你怎么不告诉他,就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苏枕杏害得‘宁溪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