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天赐良机
烟搭桥,彼岸在何处?
酒开路,路不是已通到了剪刀地狱的门口?
通情达理的废话,说了等于白说,听了等于白听。
穷死鬼毛长生左顾右盼,再也看不到一个鬼影出现了。
衣裤可换剪刀,为何不再细谈一番?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诫,算了。
穷死鬼毛长生靠近剪刀地狱的门,看看不住开合的剪刀,眉头越皱越紧了。
毛长生折了截黑乎乎的树枝,使劲扔过去,一晃之间,树枝被剪成数十截,掉在了地上。
毛长生捡起一个黑乎乎的石头,不遗余力投了过去。
“咔嚓”,石头成为碎块,还倒溅一粒飞来打在脸上,痛如刀割。
好家伙,用滴水不漏来形容,正恰如其分。
要是有些冥币多好,使劲扔过去,即便被剪成了满天飞蝶,也可以缓减一下剪刀开合的速度。
可惜,再掏摸三百遍腰包,也真的掏不出一个子儿来了。
地狱之路如此艰难,早该多放些零花钱在身上的。
给阎王老爷的存卡,大可不必存那么多冥币进去,雪中送炭方显贵,醉后添杯不如无。
唉,当官真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大发富贵。
难怪仕途官道,众鬼趋之若鹜,爬虫源源不断。
哼,覆水难收,无论阳世,还是阴冥,都没有后悔药!
唉,还有机会走后门拉关系,一定要阳奉阴违,虚情假意,不要倾囊相授!
穷死鬼毛长生唉声叹气,迫不得已,掏出了七只昏昏沉沉酣睡不醒的地狱毒蜂。
“小宝宝,全靠你们啦!”毛长生喃喃自语起来,“那大剪刀如果是机械装置,只能缘尽于此了。如果有什么恶鬼在里面操纵那把大剪刀,你们进去扰乱一下,只要剪刀开合得再慢那么一秒两秒,我就可以乘隙而入了。拜托啦!如果你们壮烈牺牲,我一定给你们造一座豪华的坟墓,用水晶棺材装了你们的遗体埋葬,用汉白玉做墓门!如果你们大功告成,我就准你们吃香喝辣,自由恋爱……”
说到末了,他自己也有些想笑了。
地狱毒蜂默默奉献,可从不曾有过任何奢求,感恩戴德的承诺,似乎形同放屁。
不过,空言总比无言好,暂且这样敷衍吧。
毛长生把七只地狱毒蜂合在手掌心,合十做了个“阿弥陀佛”的老掉牙动作,又做了个隔手亲吻的老掉牙动作,一狠心,对着剪刀地狱的门撒了出去。
“嗡嗡”声响,地狱毒蜂展翅而飞,时进时退,一连试探了三次,都无暇进入剪刀地狱,便恹恹地飞回毛长生衣袋里,一动不动,死了一般沉睡起来。
唉,你们已经尽力,不想自寻死路退了回来,这不怪你们了!
哦,那把剪刀,其速度和气势,只有剪刀鬼梅异香可以相提并论了。
地狱毒蜂很忠诚,可不会愚忠,无能为力之时,就会乖乖退回,放弃无谓的挣扎和牺牲。
唉,进不去啦!
毛长生废然叹息一番,突地福至心灵,两手罩在嘴上方,放声大喊起来:“香儿,我来了,你快出来呀!”
声音四下传荡,轰响不绝。
深情呼唤了半天,梅异香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鬼影也没有出现。
剪刀地狱内部不知有多广大,区区几声呼唤,犹如苍蝇在叫,哪能叫出可心的鬼儿来?
哦,这不是天真,是意乱情迷的幼稚。
在这儿等等吧,或许有新鬼来投奔剪刀地狱。
新鬼多多少少都有些冥币,也多多少少有些天真幼稚,诚实好欺。
人刚去世之时,即便是最窝囊的,也会有几个亲戚朋友化些纸钱的,让其一路花销。
还有一支雪茄,自吹自擂一番,洗脑换心一番,卖给新鬼,也就多多少少有些冥币,也就可以通融通融了。
别看那大剪刀锐不可当,快速无比,冥币扔过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慢下来,出现缺口。
有些看似很复杂的问题,其实解决起来十分简单的。
那个远看高高在上的阎王老爷,见了存卡,不也有些晕头转向,很快就网开一面了?
人无完人,鬼无全鬼!
穷死鬼毛长生寻思着,在距离地狱之门一米多远的地方懒洋洋坐了下来。
但是,毛长生望眼欲穿,坐骨神经痛都快生出来了,偏偏没有一个鬼前来报道。
嗨,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穷死鬼毛长生愤愤地站了起来。
人间的生意好做,阴冥的生意难做,反正只有一支雪茄了,反正改变不了什么,与其留给某个乌龟王八蛋享受,不如孝敬自己算了。
多少鬼辛辛苦苦讨好别的鬼,却委屈了自己,何苦来哉。
唉,阎王老爷也真是的,收了那么大一份礼,办起事来也差强鬼意!
穷死鬼毛长生带着诸多不满,捏紧雪茄自虚空使劲一划,雪茄着火,冒起了缕缕青烟。
毛长生烟瘾不大,但最近有些相思缠绵,有些郁郁寡欢,也就把吸烟当一回事了,一边无可奈何斜视着张合不断的金色巨剪,一边贪婪地猛吸一口,又缓缓吐了出去。
烟雾吐出口去,不向别处飘散,偏偏徐徐地飘进了地狱之门。
怪事,剪刀地狱里面,难道安有吸烟机,专门吸取这些废气废烟?
穷死鬼毛长生心头大惑不解,又猛吸猛喷了几口雪茄烟。
一如先前,烟圈统统飘进了地狱之门。
而更为奇特的,是那把开合不断的金色大剪,竟慢了下来,像其速度跟水中的鱼儿吸气吐泡泡差不多了。
大好良机,竟来得这样容易?
穷死鬼毛长生心头狂喜,倏然飘进了剪刀地狱。
剪刀地狱宽阔无比,怪石嶙峋,怪树丛生,都是黑不溜丢的。
毛长生正茫然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背后却传来了一个欣悦又急迫的声音:“好烟!好烟!快扔过来!”
毛长生回头,才看清石墙进来处,正站着一个顶天立地、形如参天大树的巨鬼,一只手懒洋洋启动着一把金色巨剪,目望毛长生,正贪婪地吸着雪茄的烟雾。
原来,把守剪刀地狱的巨鬼,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大烟鬼,什么诱惑都形同空零,只有香烟可以让他神魂颠倒。
“这是我的烟,为什么要扔给你?”毛长生立刻想把雪茄扔过去,以减少心头的疑惧,但天生的鸭子嘴巴,忍不住问询起来。
正在这时,近旁突来一阵阴风,扑向了剪刀地狱的门,几个鬼显然想趁机逃出去。
巨鬼不慌不忙一剪刀剪去,顿时传出几声惨叫,五个逃窜之鬼被剪成碎块,转眼灰飞烟灭了。
“嘿嘿嘿,想耍小聪明,可惜这儿没门!”巨鬼冷笑几声,以剪刀支撑下颌,摊着一只手催促,“你那小鬼,快快把雪茄扔过来,我饶你不灰飞烟灭。”
在这巨鬼面前,差不多所有的鬼都是“小鬼”。
毛长生忑忐不安,但心有所求,强打精神靠近几步,晃悠着雪茄,说:“这烟可以给你,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单打独斗,我明显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强取豪夺,我会立刻弄碎了扔掉。”
巨鬼紧盯着雪茄,贪婪地吸着缕缕烟圈,怕毛长生糟蹋雪茄,小心翼翼的说:“什么问题赶紧说,只要是剪刀地狱里的事,我无所不知。千生气,万生气,不能生烟的气。”
“你看来通情达理,不像流氓恶棍,我就直说了,”毛长生胆气更壮了一些,“你是看门的,进进出出的大小鬼魂,应该一清二楚。”
“放屁!”巨鬼发怒了,“你当老子是看门狗?告诉你小鬼头,老子是剪刀地狱的狱长,是这里的老大!”
“哦,算我看错了鬼,对不起!”毛长生一边道歉,一边半信半疑地说,“是狱长,是老大,怎么会这么辛苦?看门也要亲自出马?”
“你懂个屁,”巨鬼很不高兴,仿佛有眼不识金镶玉,“当狱长的,当老大的,谁不辛苦?乐在其中,你懂不懂?除了有个叫梅异香的丫头,谁也不能同我争这里的老大,谁的剪刀和刀法都不如我。”
穷死鬼毛长生心跳加快了,迟疑着说:“你这么大个鬼,还怕梅异香那丫头?”
“放屁,我谁也不怕。”巨鬼显然有些虚怯了,但嘴上强硬得很,依然是鸭子死了嘴壳硬,“你有什么问题?再不说,我一剪刀剪得你灰飞烟灭,连自己的小鸡鸡也保不住!”
毛长生沮丧地说:“我是来找我的老相好的,不知她现在在哪儿?”
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小。
“嘿嘿,贱鬼找贱鬼,”巨鬼高昂起了脑袋,“你的老相好叫什么名字?生得怎样?有什么特长?”
毛长生郁郁地说:“她生得不妖艳,纯朴天真,很合我的心。她以前使看得见的剪刀,现在,剪刀不见了,只用两根手指比作剪刀状,就能剪断很多大树。”
“梅异香?你说的是我的竞争对手梅异香?”巨鬼脸色变了,惶急起来,“梅异香那小丫头竟练成了意念剪?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副诚惶诚恐状,显然担心梅异香抢他作为剪刀地狱的老大的位子。
“她没有回来?”穷死鬼毛长生惶急了起来,“香儿没有回来吗?她说她累了,要回来休息的!”
“没有,没有,没有回来!有我守门,苍蝇进出也难,可没见到那丫头回来!”巨鬼显得十分不平静来,“真的,我在这儿没日没夜地守着,可没看见梅异香回来!我希望她在外面灰飞烟灭,而不是希望她会来——她若回来,我只能是老二了!”
这话显然不假。
最在意你的,不是最爱你的,就是最恨你的。
毛长生舒展了一下眉头,说:“香儿可不喜欢争权夺利,不像你这大畜生这么俗气。你希望她灰飞烟灭,但这是异想天开,她会大吉大利,安然无恙的。”
巨鬼也不生气,耐心开导起来:“她出去之后,能同谁恋爱上了,那就太好啦!女人都有弱点,女鬼也有弱点,这太好啦!小鬼头,我教你一招高招:先奸后娶,非你莫属!你给她怀上一个鬼胎,她就乖乖听你的话了!你们闹别扭了是不是?迁就她一些,等她生了很多贵娃儿,脾气就改啦……千言万语,要留住她,不要让她重新回剪刀地狱来……啊……”
巨鬼说到最后,惊叫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穷死鬼毛长生听的不顺心不顺耳,一招“恶鬼撒沙”,自下而上,把那支雪茄投进了巨鬼的口腔,烟头触在了喉咙上。
巨鬼连连咳嗽,弯腰伸手去抠口腔里的雪茄,穷死鬼毛长生趁机飘出了剪刀地狱。
剪刀鬼梅异香没有回剪刀地狱,会去哪儿呢?
茫茫鬼蜮,梅异香到底会去哪儿?
她伤心欲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