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选吧,是要大风吹还是要被雷劈?」她淡淡然问。「第一个比较干净,第二个会有渣渣喔!」
欸,对了,还没试过用五雷印去劈人类,不知道劈不劈得成?她头一个就想劈死阿婆家那个不肖子!
「你帮帮我……请你帮帮我……」
算了,她不想劈它了,但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鹿鸣摇了摇头,无视中年男鬼执拗纠缠地哭求,穿过它透明的身躯,大摇大摆回办公室上班去。
直到六点整打卡钟一响,连林妲难看的脸色都无法阻止她拎起皮包打卡下班。
鹿鸣顺着下班人潮走出了大楼,被高楼大厦层层叠叠遮掩住的天空是看不到夕阳的,唯有抬头可见的那一角天空透露渐渐暗去的霞色,显示着夜色即将到来。
晚上一到,群魔乱舞……
可是最可怕的魔就藏在人心里。
人的心,是最光明也是最黑暗的所在,你永远无法想象人能有多卑劣或是多伟大,也永远不知道最深刻的爱何时会演变成最深沉的恨,而后在你猝不及防的那一秒间爆发……
她怔怔地伫立在路边公车站牌下,看着排队或低头滑手机或热烈交谈的人们,经过一整天劳心劳力的工作时间,大家都迫不及待回到温暖的家。
吃晚饭、看电视、和家人聊天抬杠骂社会……
要嘛再妆点一番出门约会,要不就躺床上玩手机耍废……
能这么平凡的过生活,其实是世上至幸福的一件事。
她也想有这么一个家,单调却热闹,回到家以后有个人跟自己斗斗嘴,有个人和自己对桌吃饭,―起窝在沙发里,一个开电视看运动频道,―个上网看电子书,明明做着不同的事,却呼吸着同一室的空气,感觉到身旁的体温……
鹿鸣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笑得很潇洒,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落寞。
她方才形容的,就是她和周颂之间相处时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时光,一年也只有两三遍。
大多数的日子,就像「叶子」那首歌词里说得一模一样——……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与其说她在等待着满世界闯荡疯玩的周颂倦鸟归巢「回家」,倒不如说,因为她已经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所以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以及自己一个人过生活上。
这种日子,没有很好,但也没有不好。
也许等哪天她找到更感兴趣或贪恋的人与事之后,她就会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第三章】
公交车来了,她挤上了车,摇摇晃晃了大半个小时后回到住处。
只剩三十分钟可以冲个澡,把一个被工作熬成残花败柳的女人重新画皮成个正常人样。
等鹿鸣洗完澡换上一件宽松的棉质削肩白T恤和七分牛仔裤后,仅及肩头长度的黑发随意用个派大星发夹夹起来,饿得饥肠辘辘的肚皮已经在狂叫,她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忍不住先翻出了一包洋芋片喀啦喀啦嚼吃起来。
手机响了。
「到了?那我下楼了。」她摁下手机,嘴里含糊地问。
「宝贝儿,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再去打副备用钥匙吧?」周颂浑厚阳刚性感的男低音在她耳际笑道。
「不给。」她把没吃完的洋芋片袋子扎好,拍拍手,肩头夹着手机,一边背包包一边穿鞋并锁门。
「你还在生我气啊?」手机那头男人的哀叹依然那么撩妹。「还有,我要郑重澄清中午的事,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一点都不认识,而且我叫人把她丢出去了!」
「不生气,钥匙的事是原则问题,你能弄丢,我也能不给。」她嘴角微微一勾。「至于中午的事,我知道你颂少风情万种,举凡是母的都会忍不住黏上来,早就见怪不怪……哎呀!不讲了不讲了,我进电梯了!」
一出大楼门口就看到高大的男人一身短袖圆领名牌T恤和名牌褪色牛仔裤,搭配脚下军系色彩浓厚的豪迈帅气马丁靴,光是紧绷结实矫健的肌肉和强壮手臂及修长性感长腿的组合,再加上那张英俊阳刚男人味十足的粗犷脸庞,俨然东方版的「美国队长」。
经过的行人,尤其是女人女孩们纷纷满眼星星面泛桃花地偷偷瞄着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鹿鸣也很想流口水,不过她打算等吃完晚饭,晚上吃他当消夜的时候再流。
唯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清楚地感觉到这么出色伟岸迷人的男人是自己的,而且纵容自己可以大大地虚荣一下。
嗯,她果然是个肤浅又世俗的女人,就是抵抗不了男色和肌肉棒子的诱惑。
被他亲自开车门送上了副驾驶座,并且被他趁着弯腰替自己扣安全带的时候狠狠地掠夺深吻了一场……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浑身发烫,直到那个坏家伙的手不知何时偷偷摸摸从T恤下方溜入,悄悄游移而上,捧住了一边的丰盈揉弄起来,甚至用指间轻夹巧拧她敏感酥麻发疼的樱豆……鹿鸣不自禁倒抽了口气,慌得呜呜娇喘猛烈挣扎抗议起来。
——禽兽啊啊啊啊!
她中午没吃整个人已经饿得发软,再加上被这头大野狼不由分说地猛啃了一番,最后瘫在副驾驶座上喘息,只能狠瞪意犹未尽轻啄自己鼻尖低笑连连的男人一眼。
「去旁边。」她本来更想讲「滚」的,但是早上已经请他「滚」过了,这混蛋也没有听进耳里去。
「我想你,你不想我吗?」他好闻的男人气息深深包围着、笼罩着她,灼热的目光小幽怨地对着她笑,笑得她心都软了。
「我们才分开十个小时。」她心都在颤抖,却还是嘴硬地驳道。
「分秒度日如年。」他笑得那么缱绻那么好看,漂亮的男性黑眸像是会发光。
鹿鸣呆呆地凝视着他深沉炽热恋恋的眼神,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分秒度日如年,骗谁呀?
是谁在台北停留不到半个月,就会耐不住寂寞,再度飞往世界各个海角天涯?
他随便说说,她就随便听听罢了。
「我饿死了。」她懒洋洋地道。
「宝贝儿,你现在居然喜欢吃饭胜过喜欢吃我了。」周颂有些不是滋味地哼哼。
饶是心绪复杂,她还是被逗笑了。「我要吃正餐,你只是饭后点心。」
周颂这下更哀怨了,当下决定今天晚上要更加卖力,好好把女友错误的观念扭转回来才行。
「我真的是清白的,我的贞操和肉体都为你守着。」他忽然一本正经道:「哪个野女人都别想来玷污我。」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甜言蜜语抑或是随口唬烂,但鹿鸣的心还是无法避免地瞬间被疗愈了,小小地心花怒放了一下。
「咳,」她努力想藏住总想往上扬的笑,清了清喉咙道:「嗯,那好,就继续保持吧。」
当晚,周颂载她到山上吃放山鸡和烧烤,还有一大锅鲜甜的春笋鸡汤,喝得鹿鸣饱到小肚子滚圆,撑得几乎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