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做梦
风,呼呼的在身旁围绕,却一点也不冷,天气看不出来好坏,反正阳光很充足,让人看的很清楚,也让我的尴尬慢慢转化成了羞愤,当一群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几十个奇形怪状的人都在看着你的时候,谁都会感受到不好意思的,当你发现自己是一件衣服都没穿的时候,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羞愤了,虽然他们也一样都没穿,也让人恨不得钻到地里躲起来,直到世界末日也不出来。这一切都好象是真的一样发生在我身上。请注意我的用词,是的,好象是真的一样。那么,这就代表着这不是真的,没错,这是我在做梦。
“我在做梦,这都是假的,很快就过去了,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安慰着自己,在梦里安慰着自己,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很多的时候我们都能改变自己的梦,让一些自己不愿意看见或发生的事情做出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改变,而这样的强迫自己改变的结果就是梦会变的更古怪,变的更难理解,变的更荒诞。
我慢慢的张开眼睛,果然在做梦,我的身上至少还有件短裤,被子也盖的严严的,昏黄的墙壁看上去朦胧的很,借着一辆经过的汽车灯光从窗外透过,我看了看墙上的挂表,两点五十。
屋子里有点冷,十月的天气在北方早晚就开始结冰了,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一会就冷的厉害,我呆呆的看着屋顶的天棚,看那些看不清楚的白灰痕迹,不想睡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有点害怕睡觉了,因为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就会让我的心情很坏,醒过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记不清楚到底梦见了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很不高兴,日子一久便不愿意再做梦了,可梦却总是在没准备的时候来,然后继续的让心情很坏。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你和我擦肩而过以后,绝对不会记得我长的什么样子,或许我的朋友们看到我的时候会说几句你小子还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没女人看上你哪?然后一脸愕然的问我,你是木子李吧?你小子怎么还没混出个名堂哪?我只好笑笑。我这个人很不愿意说话,这么久以来却还有几个能和我聊几句的朋友让我自己也很惊讶。
我伸手想拿根烟,老看着天棚也很无聊,我怕自己又睡着了再做梦,这几天我的精神很萎靡,已经让顾客提了好几次意见了。不想让自己明天带着熊猫眼睛去工作。抽烟有害健康,可不抽烟又怎么让自己能迷糊点哪!老胡思乱想也很废脑筋啊。
一把没摸到,二把还没摸到,我有点奇怪,烟就放在枕头边了,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很清脆动人的女人声音笑着说:“傻瓜,在我手里哪,你到哪找啊?”我呵呵笑了起来,奇怪,我想不起来我想找什么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很熟悉,似乎我和她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了,熟悉到已经把她遗忘了的地步。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想,一个亲人和你在一起太久,你会不自觉的将她纳入一个视而不见的地位,她的一切你不用说已经都在心里装着了,当非要说出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真的没什么能说明白的。就象我现在一样,这个女人我已经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我只叫她老婆,她每次出现总喜欢和我开玩笑,然后,她就会消失不见,再然后我就知道了,我又在做梦。
我坐了起来,被子拥在肩上,只留出了一只手,在枕头边找到了我的烟,抽了一只点上,仔细的想那个女人的样子,还有那声音,似乎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时候我就想自己是不是真象某部书上说的,丢失了一部分,我的生命就不完整了,再也找不到完整的记忆了。
“哥们,想什么哪,那么入神,往边上坐坐,给哥哥来一根。”一个脸上都是泥灰的士兵走了过来,盔甲上全是泥土血迹,让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一支闪亮的长枪斜背在左肩,枪很干净,只是枪头有点退火,怎么也擦不干净那暗红的颜色,看起来颜色不搭配。我把大衣掀开给他的腿上盖上点,这天气真冷,还是炕上暖和。北方就这点不好,天气太冷了,你说空气那么清新,就算下雪都能吃,可真要是吃了下去,冷的肚子直打颤。
“吃药了,快点起来,你都感冒好几天了,不吃药怎么能行?”又一个老婆瞪着我,手里拿着药和水。“等一下,我和哥们的烟还没抽完,一会人家还得去打仗哪!”我急忙辩解一句,回头去看时,身边只有白色的墙壁。
“那么……”我不敢转回头,“你也是梦了!”
身后没有声音,我手指间一阵剧痛传来,烟烧到了手指。
将烟屁股丢到烟灰缸里,心情变的很糟糕,总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堵的慌,想要叫几嗓子嚎几声,可自己也明白,三更半夜真鬼叫出来也没人理你。一天晚上这么闹心还能忍受,可天天都这么闹心我真是受不了。
早上起来,精神很好,昨天的事情都已经遗忘了,只觉得空落落的不着力,老是想起一个或几个女人的声音。
收拾了一下,将铺子门打开,打扫一下地面,再将货架上的小百货摆的整齐点。然后就打开电视,听着电视里面的人说来说去,也没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是让屋子里面动静大点,好赶走那莫名的难受,或许叫寂寞。
年纪不小了,一事无成,守着一个小卖店,卖卖小百货,赚的钱刚刚够添饱肚子,谈了几个女朋友,都是刚谈几天便没开始已经结束了我的爱情故事,几次之后就不再谈了,只想等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自己好好疼疼,没有便没有了,咱也算给社会的计划生育做出了贡献。
“木子,想什么哪?给哥哥拿盒好烟,哥哥告诉你一件好事。”一个健壮的人影闪了进来,冲着我笑着喊道。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在我对面的修理店的杨哥,他开了一家小修理店,给人家使个电焊,修理下汽车的小毛病什么的,和我一样是个惨淡经营而已,不是因为技术不好,只是因为我们这个小镇人太少了,来往的人也少的可怜,带来的收益就少。不过,听说附近的山里面发现了好几种矿藏,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开发起来,那样来的人就会多起来了吧!
杨哥的身体不错,给人一副我很强壮很有力的感觉,就是胡子拉茬不修边幅,衣服上也总有洗不掉的油渍。才三十多岁的杨哥就有了二十多年的烟龄了,十来岁的小孩子就开始抽烟,让我很是不佩服,我这么好的青年可是成人以后才开始吸烟的。
“怎么样啊?听不听啊?给个话,不要用你那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家旺财不喜欢男人的。”杨哥一看我没什么回应,开着玩笑催促着我。旺财是他家小狗。一条总也不着家的小公狗,虽然样子很讨人喜欢,不过也很好色,这个镇子里没有它追不到的母狗,人气指数高的让我和杨哥都郁闷的想把它红烧了。哎~可怜的两个单身男人。
“什么事,说来听听,能让我赚个百八十万的就开口,不然还是让我静悄悄的安息算了。”我懒懒的回了一句,真的没什么精神开玩笑,心中还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哪,你说那几个女人什么样子哪?也就是我那几个梦中的老婆,咱现实中没有老婆,梦里怎么就有了哪?你说有就有了吧,还不让我看清楚脸,这要是看清楚了,现实中遇到了也好拉拉近乎,发展一下真实的感情啊。这些梦就这一点让我念念不忘,在梦里我也有好几个老婆了,呵呵,羡慕死杨哥,我想他梦里恐怕连个母蚊子都没有。想到这我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木子,你可别吓唬我,你没事吧?”杨哥伸手摸摸我的脑袋,温度不高,那怎么笑的那么渗人哪!“我和你说,你听好了,别跟个傻瓜似的笑个没完。”看着我笑的那么邪乎,杨哥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有点发毛,觉得浑身发冷。
“呵呵,好,我不笑了,你说。”我强自将意淫中带着老婆向杨哥炫耀的念头压下去,勉强认真的听杨哥的话。
“你这小子,最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哪,不是谈恋爱了吧?”杨哥嘟囔一句,还是给我说了他刚刚听说的事情。原来,我们镇上要大兴土木修建一个自来水系统,预计投资两千万,给四千户居民免费安装自来水,当然使用是要钱的。这是个大工程,杨哥听说工程的指挥部就设在我这个小卖店的后面不远,所以特意来告诉我一声,让我抓紧时间进点日用百货,很能赚上点的。
“噢,明白了,这个消息不是很特别啊,就算你不说,我一会就能听别人说了。”我这个地方消息灵通的很,谁家有点什么事都会有人在买东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然后我再转发出去,是不是有点三姑六婆的感觉,唉~没办法,一个人呆着总的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啊,还有什么比让别人一脸好奇的听你说话更有意思吗?我可是这么想的。
杨哥一脸悻悻的拍下五块钱,拿了一盒云烟离开了。我淡淡一笑,没事,过一会他就又好了,听到什么消息又急忙赶过来,第一个紧着告诉我。是谁说过孤单的人最寂寞来着,真有点道理。
“先生,你这里有方便面吗?”一个清脆温柔好听的女声打断了我的白日梦。女人长的不漂亮不要紧,这声音一定要好,清脆的声音不一定让人喜欢,但温柔的声音一定会让人喜欢的。
我抬头一看,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长的很白净,有点微胖,穿一身很素净的米白色套裙,短发过耳,显的很干练利索,大约三十多岁。“有啊,有一块的,两块的,还有五块的,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海鲜的还是红烧的,我这还有干嚼的,质量都是一流。”做买卖一定要多吆喝,明明没几样东西,吆喝的花样多了就显得品种多了很多。
“我要两箱海鲜的,一箱红烧牛肉的,你给算便宜点,然后帮我搬到车上去行吗?”女人就是利索,还没说价格就开始讲价了,还提要求。
“海鲜的一箱二十四袋,零卖四十八,成箱就要你四十五好了,红烧的一箱二十三,你给六十八就正好。”我张口就说了金额,然后向外面看了看,一个小绿色甲克虫汽车停在门口,很漂亮的车子,看起来很新,只是牌照不是本地的。我想了一下,她应该是自来水公司的,不是会计就是秘书。
“给你钱,麻烦你给搬到车上,谢谢。”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钱来递给我,嘴里还说着谢谢。
“好的。”我答应一声,从屋子墙边拿出起三箱方便面,搬了出去,三箱方便面摞了很高,我都看不见前面了,我尽量将箱子离我身体远点,从两臂之间看着脚下那一点路,向那小甲克虫车走去。
打开后尾箱,我把方便面刚刚放进去,就听到“咣”的一声,手下的小车突然向后一撞,我就飞了出去。恍惚间,好象看见一辆大车将小甲克虫车死死地压在了下面。然后我就昏迷了。最后的意识竟然是“倒霉,老婆还没娶哪!”
迷迷糊糊中,我好象看见了很多很多的星星,天很黑,星星不停的变化,一闪出现,一闪就消失。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还有金属的碰撞声,我总感觉很冷很恨。
一个声音在我心里不停的说着话,我想听清楚点,却怎么也听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就听清楚了心里的声音在说什么。他在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声音不停的念这句话,念的我头痛欲裂。也不知他念了多久,语气始终没什么变化,我终于听够了,大骂了起来,“你小子白痴啊,这么一句话你念了好几天了,能不能安静点?”
那个声音立刻改变了,“心魔出现,我自应意守丹田,不动不摇,不偏不倚,其魔自灭。”又是翻来覆去的念这一句。
我火大了,“你才心魔哪,你个鸭鸭配的,欺负老子古文不熟是不是,信不信我抽你两耳光?”我怎么这么倒霉,被车撞还要受唐僧的气。
那个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我就感觉到全身都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