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顾卿卿看着哎哟叫唤的婢女们说:「我喜静,没有我的吩咐,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摔倒的婢女们都欲言又止地朝她望去,只见姑娘俏丽眉眼间是不容质疑的神色,忙闭紧嘴,如数退出内室。

桐月朝她们背影哼一声,像只战胜的雄鸡气昂昂的抬着下巴。

等收拾好,顾卿卿便去给云老夫人请安,如今她回到顾家,一切都该依规矩行事。

见过云老夫人再去见莫老夫人,又是热热闹闹的一早上。

顾卿卿刚刚和众女眷用完早膳,就得到刘磊亲自带来的消息,永安帝要召见她。

顾家女眷们神色不一,有欢喜的、有羡慕的,也有说不上来的,顾卿卿在这些芒刺一样的视线中离去。

「将军说也不必太过隆重装扮,在外姑娘您还在服丧,陛下是宽厚的人,也特意交代只是见一见。」刘磊一边走着,一边与她说明。

顾卿卿点头,回屋将身上玄色的衣裳换成淡雅的素白,将一头青丝简单梳了个双垂环髻,戴上对珍珠耳璫便出了门。

有着皇帝召见的旨意,顾卿卿一行进宫极顺利。

她一路都半低着头,任内侍领路,目不斜视,对待这巍峨又神秘的皇宫慎之又慎。

内侍却是觉得她极为稳重,他就没见过哪家的姑娘得了面圣恩典,还能如此从容的。

太极殿内并不止顾丞一人,还有从金銮殿转到太极殿让太医治伤的嬴戎。

早朝时,嬴戎拖着病体,在朝会进行到一半就摇摇欲坠的样子,永安帝发现不对,当场便召了太医,就揭出了他未曾说过的遭到刺杀一事。

当时在场的大臣们都惊得倒吸一口气,又都是人精,听到煜王是自青州转道来的都城,皆将事情跟徐副都护身亡一事联系起来,不少大臣都在猜测是不是三皇子恼羞成怒朝皇叔祖动了手。

如此一来,大臣们免不得都同情起嬴戎,深觉皇叔亦不好当,一个不好被陛下忌惮不说,连带这些个皇子皇孙都喊杀喊打的,心下更有戚戚焉。

连身分尊贵又有战功的皇室宗亲都被这样对待,更别提他们这些臣子了,真是伴君如伴虎,脚下如履薄冰。

永安帝在措不及防知道遇袭一事後,就知道大臣心中得多想,整个早晨面色都阴沉了下去,甚至觉得嬴戎就是故意掐着这个时间来博取同情的。

不然前儿他不说,昨儿也不说,为何偏要忍到早朝才说!

永安帝心头堵得慌,又不能不端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连下三令严查,要为皇叔撑腰。

如此一来,顾卿卿进到太极殿时,便见到了顾丞与装得一副虚弱的嬴戎,只是她并不清楚朝堂上的暗潮汹涌,反倒心头一惊,险些要推翻昨夜的所有猜测。

倒是嬴戎在见到顾卿卿纤细的侧影时微微一怔。

她步伐轻盈,不是往日所见的装扮,罕见的梳了髻,伏身叩首时露出纤细又优美的脖颈,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见到她身姿弯成柔美的弧度,低垂的云鬓与那小片白皙的肌肤,颜色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他的视线,有如含苞待放,她斐然气质之外的美叫他再次为之惊艳。

金龙腾云,衮冕龙袍,顾卿卿在得以平身後余光偷偷一扫,入目皆是代表着帝王家的奢贵与威仪,扑面而来的肃穆。

她微垂了眸,视线落在亮可鉴人的金砖上。

「你便是顾丞之女?看起来是羸弱纤细了些。」帝王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倒不是多威严,细品下是有几分柔和的。

顾卿卿知道这份温和全是看在顾丞这权臣的分上,她语气十分的恭敬,「禀陛下,正是臣女。」

永安帝能看出她的拘谨,呵呵一笑,「你不要紧张,你这回可是立了一功,昨夜前去的太医传回消息,那方子可是起了大作用。若因朕召见你,把你吓着,那就是朕之过了。」

「臣女惶恐。」顾卿卿忙施一礼,「方子一事,臣女也只是拾人牙慧,说了几句话,实在不敢居功。」

「顾丞,你这女儿真是跟你如出一辙,都是不贪功的性子。」永安帝和颜悦色打趣道。

顾丞拱手行礼,「是臣等实在不敢居功。」

「你总是这样一板一眼的。」帝王不满咕哝了一句,话语里却全是亲近。

顾丞也只能是扯着嘴角笑。

嬴戎坐在边上沉默着喝茶,视线总在暗中扫过那抹素白的身影。

永安帝此时又道:「朕还想问问,如今可还知道这大夫的下落?如此人才,当该重用才是。」

顾卿卿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一直高提的心亦松了松。皇帝见自己如果只是为了打听这个消息和给臣子一个体面,那是再好不过。她回道:「禀陛下,这大夫常年在外游历,臣女只知他姓陈,名仲留,当年臣女遇见他的时候,他才过完三十一岁的生辰。」

「听顾丞说,你是养在青州府的玄灵观,偶然认得了齐县县令沈和安夫妻,才再识得这个陈仲留的,还知道齐县三年遇流寇攻城一事。那沈和安就是在此事中殉职,且是以身挡寇,护住了一城百姓,此事可是真的?」

听到这,顾卿卿眉心一跳,猛然明白永安帝为何一定要见她了,敢情是顾丞趁机将养父的事情禀了。

她神色一凛,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暗暗握紧,轻声道:「是,臣女知道。此事并不止臣女知道,齐县百姓亲历流寇之事,比臣女更清楚当日情形。」

永安帝闻言点点头,像是在思索什麽,沉默了会竟是对嬴戎说:「皇叔,当年齐县流寇攻城时,你正巧是在都城的。朕隐约记得和你提过,当时兵部呈上来的详细纪录,朕提拔了一位姓沈的县令做了知州,当时他亦是在此事有功的,怎麽如今似乎名字对不上了?」

一直未言的青年公子这才淡笑着搁下茶杯,眸光在顾丞父女身上一扫而过,似在回忆地说:「当年确实是有过这事儿,至於这个被提拔的沈姓官员,本王记得与那位齐县县令是亲兄弟,是他在临县当县令的弟弟,当年他也参与了抵挡流寇攻城一事。

「能让本王还有记忆的,正是因为这对兄弟同为青州府下设县的县令,当年兄弟俩一同高中,也是少见的事,这才让他们回原籍当了差,希望他们饮水思源,给当地百姓谋福祉,不想身为兄长的齐县县令殉职了。」

永安帝觉得此事差不多清晰了。这是提拔了一位,却漏了一位。他略一思索,又想起什麽来。

是了,如今这位青州知州不久前伤着手,因不能再提笔,致仕了,先前右相还在他面前提起过此人,似乎要任满到都城述职的,他还曾想过给那人补个都城的差缺。

现下倒巧,还牵出他兄长的旧事来。

永安帝思索期间,有内侍前来通报,说是枢密院元同知求见。

永安帝一听,眼中就闪过沉色,冷冷道:「正好,传。」

紧张永安帝会如何决断的顾卿卿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这元大人就是元临吧,他怎麽会这时求见?

她思绪纷乱,已有脚步声快步走来,在这安静的大殿中轻轻回响,她甚至能清楚听见他走动间带起的劲风,一如他平素的凌厉。

「臣叩见陛下。」

没多久,顾卿卿身边就多了位风尘仆仆跪下见礼的男子。

她看着地砖的视线悄悄移在他身上,只能见到他绯色官袍袍摆绣的山河纹,还有沾满尘土的靴面。

只是轻轻一瞥,她又收回目光,他这模样,倒像是从哪里赶回来的。

她听到永安帝说:「正好说起青州的另一件事,你一并到大理寺调青州齐县三年前流寇攻城的卷宗,朕记得是由大理寺结的案。余下的事,你晚些再与大理寺卿来找朕单独说。」

元临气都没喘匀就被派去跑腿,但他却是松口气的,永安帝口中余下的事是指徐副都护身死一事,此事正是要移交到大理寺,好险没直接就质问他,他还能在大理寺里寻得一些蛛丝马迹,看看究竟後面是哪个在装神弄鬼。

元临应是,再度匆匆离开,离开前不动声色看了顾卿卿一眼,这一看,险些要失态露出端倪,忙快步离去。

她今日倒是收拾得像个大姑娘了,令人惊艳至极!

元临出了太极殿,脑海里还是顾卿卿精致俏丽的侧颜。

青州齐县三年前的卷宗,她这是要为养父讨个公道了,动作真是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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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撩爷要负责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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