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濮阳宗政看着沈蝶烟,脸上因为她传染上的些许紧张渐渐的消散。一种云烟般柔软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可是,看在眼中的沈蝶烟却不觉得开心,这哪里是什么笑容,反倒是在受了谁的委屈似的,憋着让人心疼。
濮阳宗政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条斯理的说:“没事,钟离殷敢从我这么捞什么便宜在,况且人情现在存下了对他也有好处,以后使唤别人的时候不就理直气壮了么。”
“真的,他不就是一个不能吃一点点亏的主么,真的没有让你做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会不告诉你让你心疼心疼。放心,钟离殷是不能吃一点亏的主,他这是等着以后用我的时候呢。”濮阳宗政用拇指揉了揉沈蝶烟的手背。沈蝶烟的身子原本就单薄,武清遥这一世也没见着能多长几两肉。濮阳宗政在她手背上只是轻轻的捏揉了两下,只觉得那手就是筋骨上抱着一层皮罢了。这样想着,濮阳宗政的手就更近了几分,往沈蝶烟的袖子口里伸出,握住了她的手腕,也是细楞楞的。
“是不是太瘦了些,究竟是让你累着了还是让你操心劳神了,怎么就不见长些肉啊。”濮阳宗政有些无奈的说。
沈蝶烟抽住自己的手腕,上下耍了几下后斜着眼睛瞅着濮阳宗政戏谑道:“你当是养猪啊。”
“要是如此的话,那可真要愁杀我了,你到是多长出几两肉来诶。”濮阳宗政用手臂环住沈蝶烟的后颈,不待对方稍微用力,沈蝶烟自己将上身垂下,面孔更加靠近濮阳宗政。两人相视笑着,沈蝶烟心中一动,张口咬住了濮阳宗政的脸颊。
欢叶隔着水榭,看着两人嬉闹,想了一会后她悄悄的就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虽然外面的天色还是白灿灿的,不过屋子都有漏刻,虽然一天到晚都是白日,让人觉得不舒服,可是沈蝶烟还是能照着漏刻知道此刻此时是什么时辰,该做什么。
沈蝶烟忽然就问起濮阳宗政打算什么时候回十三殿去。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那他们也该离开这里了。反正两人是谁都不待见谁,连客套什么的都是能免则免。
濮阳宗政一愣,随即开口:“话虽如此,可是私事是办妥了,毕竟还是有正事在。一个是掌管鬼界,一个是魔殿,私下里再如何,正事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沈蝶烟点点头,濮阳宗政口中的正事自然不是她能管着的,况且,听着濮阳这意思,也没有准备给自己细说。
时间渐渐过去,已经该到了就寝的时候了。沈蝶烟以为濮阳宗政会留下,结果他却很自然的要离开。沈蝶烟此刻已经不是武清遥了,有些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说出口。沈蝶烟见欢叶捧着大氅站在一边,而濮阳宗政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立刻就说:“你这是去哪里?”
外面依旧是白昼,可是沈蝶烟已经打了几个哈欠了。而且,今天还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觉得这一天过的更加漫长。
沈蝶烟问的理直气壮,倒是衬得濮阳宗政这么“晚”了还出要去是他的不对了。
濮阳宗政本能的往外面看了看,也不知道能看见什么。然后飞快的将视线转向了沈蝶烟,笑着说:“你累了就睡吧,我还有事要同钟离殷商谈。”
沈蝶烟扭头要看漏刻,结果被帘子遮挡住了,于是就问站在门边的欢叶:“欢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现在是亥时了。”
沈蝶烟立刻就盯着濮阳宗政说:“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有事要忙么,难道就不睡了?”
濮阳宗政脑筋一转,笑着解释:“就是不睡觉都没什么的,以前只是想陪着你,钟离殷那可是多少年没睡过一觉了,我这算什么。难道你现在还需要我陪着么?”
沈蝶烟皱着眉不满说:“别同我说别人,我管他是十年还是百年的不睡一觉。但是你——”沈蝶烟忽然住了嘴,脸上居然是一种为难与更加不满的表情。她咬了咬下唇,然后放低了一些声音问:“真的是有事情要商谈?”
濮阳宗政见她态度软化了许多,就加了把力回到:“这是自然的,否则谁会无缘无故的去找他,相比较而已,我更是想陪着你才是。”
沈蝶烟想笑也笑不出来,只好嘟着脸示意濮阳宗政快出去。欢叶立刻就上前想将大氅披到濮阳宗政身上,濮阳宗政却摆摆手,让她交给了衡天,然后示意她进里屋去。临月小榭虽然有不少女婢在,可是都没有让她们进屋贴身伺候着,一来都是生面孔,在沈蝶烟面前近距离转来转去的让人不习惯,二来就是,但凡是奈何殿中的人,濮阳宗政就没有一个是信任的,到处都是钟离殷的眼线。
沈蝶烟看见欢叶进了里屋,也没有说话,听着外面奈何殿中女婢的声音,然后是越渐越远的脚步声。沈蝶烟等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时候,就看向了欢叶。
沈蝶烟的眼睛睁的有些大,眼睛亮的直放光。欢叶很少被她用这种眼神瞄着,立刻就说:“夫人,怎么了?”
沈蝶烟一把抓住欢叶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欢叶,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欢叶被沈蝶烟的语气震住了,心中虽然有些别的想法,但是一颗脑袋还是不停的点头,同时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恩”,“是”……
“那我问你,在我不在十三殿中的这么多年里,濮阳,他,他可曾有过别的女人——”第一句话是最难说出口的,然后等说出来以后,沈蝶烟就飞快的说出了下面的话,“他有没有再娶什么女子,有没有看上谁,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欢叶听的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沈蝶烟究竟问了什么之后,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而在沈蝶烟眼中,似乎是觉得她认为这些问题有些可笑。欢叶原本还是猜着沈蝶烟会不会问宗主大人与钟离殷大人之间的事情,结果却是这种事情。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着:“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欢叶回答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温和肯定的笑容。这让沈蝶烟既欣慰又忍不住的开口怀疑;“真的是没有,还是你并不知道?”
“真的是没有。”
“这怎么可能……毕竟,都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了,即便没有出现新的女子,十三殿中的美人亦也不少。”沈蝶烟抓住欢叶的手稍微多用了些力气,虽然对欢叶来说,这不算什么,可是对沈蝶烟来说,却已经有些过了。
“夫人,您是在怀疑宗主大人么?”
沈蝶烟立刻摇头,这并不是什么怀疑或者一般妻子对相公的不信任。她只是不能相信,濮阳宗政真的就可以不看别人一眼的等自己这么多年。即便是整日相对的夫妻,相公有三妻四妾的都是正常的事情,就像是她之前要作为武清遥重新再一次嫁给濮阳宗政的时候,武家甚至按着规矩,连填房的丫鬟都准备好了,要是正常的情况下,晨儿再熬几年,就是濮阳的妾室都是可能的。
“欢叶,这并不是怀疑什么的,我只是说,即便濮阳有了别的女子,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他要做什么,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他能来找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只是想明白一些情况,不让自己到时候措手不及而已。况且,在我没有进十三殿的时候,他那一楼一阁一殿的夫人们,我何时吃过醋?”
那是您不用吃醋,即便是吃醋妒忌也该是别的夫人们。欢叶心中这么想着,眼睛直直的对上沈蝶烟有些不安定的视线。
“欢叶?”沈蝶烟唤了一声,等着欢叶的答案。
欢叶故作轻松的说:“夫人,宗主大人可是为您一直守身如玉呢。这么多年间,别的夫人还是如您走的时候一样,该住哪就住哪,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而宗主大人可是一直就住在敷文阁中。因为自从您走后,您在三晖殿住屋子可就给封上了,宗主大人除了偶尔去看看倾葵小姐外,很少出敷文阁。”
欢叶说的信誓旦旦,可是沈蝶烟却让她的一个词都呛住了——守身如玉。
“可是——”剩下的话,沈蝶烟就说不出口了,本来就是些私密的话,更何况欢叶还是一个小丫头——与年龄无关,只是未嫁人而已。虽然濮阳宗政表现的还是如往昔般亲昵,但是并非**。两人这么些年未靠近,难道就连干柴上都被泼上了一盆水,烧不起来火了么。
欢叶装傻充愣,见沈蝶烟说不出话来了便当她是无话可说,半哄半骗的伺候着她将一丸安神的药吃下这就算完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