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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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绝处逢生遇贵人】

《天工开物》有言,金,多出西南。当然这本书现在是没有了,但是西南还是原来的西南,几百年後也确实探明贵州的黄金蕴藏是很丰富的。

在乌云压顶的时候,思伽想起这些,不禁自嘲,这种知识,知道了有什麽用,徒添希望,徒增烦恼罢了。

第二天,沈葳带着一支四百人的军队协助布政司的官员押着两万五千石粮食先赴安顺府,再转普定府。

爹和大哥走了,思伽第一次意识到父兄在自己心里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刚听了秘闻的时候,她其实是没那麽害怕的,直到人已离家,才感到主心骨没了,心里荒凉荒凉的。

人乱了心神就容易胡思乱想,几天来思伽都作着恶梦,在梦里,父兄一去不回了,爹暗示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如此吗。如果所有揣测都是事实,为了守住金矿的秘密,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一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能杀一个经历,自然能再杀第二个。

爹爹现在已入困局了,安顺府和普定府匮乏贫瘠,军民性烈,是贵州最动荡混乱的地方,三年一小闹,五年一大闹,还形成过几次大规模的叛乱。元和四年,也就是三十多年前,两府也是闹饥荒,饥饿的灾民用木棍攻入府衙,杀光了当地的官员,开了府里的粮库、兵器库,吃完了粮食又拿着武器攻占别府,酿成大祸,最後是黔国公出马,从云南出兵才剿灭了那批人。

如果那些人觉得爹爹不能被收买,想灭了他的口,要掩饰罪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话,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思伽便在这样战战兢兢的心态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娘那样刚强坚毅的女子,想着丈夫长子身处险地,一日日的撑下来,也动了胎气,又开始卧床静养,四婶也生了病,她是担心四叔才病倒的,爹说了留四叔看家,其实四叔成天不在家里,如今已经四天不见人影了,至於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杳无音讯。

家里知情的几个人内心都火熬似的,而沈府的一切日常却一如往昔。负责收购物产的管事在赵氏的示下,新一批的货物已经收购好了,等着府上主子做最後的清点批示,就可以起程运往浙江,赶在年前采买年货的时间段,买卖好做,还能赚一笔。

家里把所有可以运用的现银都投入到这份生意中,每一次出货都要自家人盯着,防止下面的管事偷工渔利,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也要看是什麽时候,这生意,自家人担着风险,还没有尝出甜头来,也不能让底下人过早吃肉,等生意上了轨道,利润稳定,立了规矩,定了章程,才能放心让手下人运作。

这次真是不巧,家里一个能正经主事的人都没有了。赵氏想了想,把惟俊和思伽叫来,将印章交给了他们,虽然年纪还小,不到十三岁,可两人一起帮扶着,也能把事情办好了,再说当主子的,虽然将来处处有管事帮衬,也不能对庶务一窍不通,现在就是学习打理的时候了。

沈家在贵阳东郊接近官道的边边上买了一个大院子,充作仓库,从四处收集来的物产都是先存放在这里,东西收满之後还要等官府开出路引,货物才能装马车上路。

郊外的官道上,一辆平顶独驾小车悠悠的走着,惟俊和思伽就睡在马车里。

惟俊平时外出已经是骑马了,但这次不一样,思伽也跟着去,总不能丢下妹妹自己骑马先走,加上昨天突然被抓了壮丁,两人被赵氏教导了半天,又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帐目和货物单子,满脑子数字正头晕呢,便也不避讳的和妹妹一起在马车里睡觉。

思伽已经睡不着了,闷坐无聊,掀开窗帘,看看远方,白云青山间,一户户人家依山而建,炊烟嫋嫋升起,或许他们的一顿饭只是清汤菜叶滴几滴猪油,米饭掺着一大半番薯,日子清贫。然而就算如此,思伽倒觉得他们的日子比自己过得滋润多了,饭能安心吃,觉能安心睡,便是世间乐事了。

正在恍惚间,哒哒的一串马蹄踏过,一张英俊的侧脸一晃而过,电光石火间,便於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思伽的马车慢,那几匹马都是好马,还是全速疾驰而过,转眼就拉开了距离,眼看就要过了前面的弯道,思伽来不及思索,顾不得矜持,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飞扬的尘土,用生平最大的力气、最嘹亮的嗓音高喊一声:「韩昭旭……」

惟俊瞬间翻身坐起,头顶「砰」的一声撞到车顶。

思伽不甘心,看着前方已经转弯的背影,再提一口气,接着大喊一声:「韩昭旭!」

「妹妹……」

惟俊才说话,思伽就拉着他急急的道:「我看见韩昭旭了,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喊住,你快跟我一起喊。」说着又对车夫和坐在车辕上的春燕和惟俊的小厮道:「快跟我一起喊『韩昭旭』,大家别愣着,一二三,韩昭……」

思伽是急性子,怕错过了人,喊了两声之後就低头对着几人吩咐,所以一直是低头说话的,等吩咐完才抬头要接着亮嗓子,才爆出了两个字,就看见一匹深棕色的马已经折返回来,缓缓踏马而来。

马车也还在行驶,一马一车距离缩小,一身玄色大氅反射着光芒,软金色的阳光洒在韩昭旭的脸上,两年多未见,印象里的少年多了男人味,五官更加分明,少了稚气,多了俊逸。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麽韩昭旭在这里,但是要先感谢天地,把他送来自己面前。

「韩二哥!」惟俊看清了来人,也是惊呼出声,等再近一些便跳下马车,跑到韩昭旭马下,仰头欢呼道:「韩二哥,真的是你呀!」

韩昭旭下了马,也是大感意外,道:「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惟俊急忙解释道:「去年我爹被任命为贵州都指挥使司经历,我们全家都搬到贵阳来了,今天我和妹妹要到郊外去。」

这时思伽也走下马车,名字取来就是随人叫的,刚刚一时情急,大马路上连名带姓的喊男人名字对思伽来说是没有一点障碍,不过现在把人留住了,回过神来後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敛衽行礼,赔笑道:「刚刚莽撞失礼之处,还请韩二哥见谅。」

韩昭旭也是有些许尴尬,笑道:「没事,没事,若不是四妹妹一声大喊,我们就要错过了。」

这时候,惟俊也过了最初的兴奋,两兄妹一对眼,龙凤胎果真有心灵感应,在官道上寒暄多有不便,同时就拉住了韩昭旭,异口同声的道:「去车里说话。」

惟俊直接拉手,思伽拽的是衣袖,如果不是三人体型不对,这架势就是绑人上马车的姿态。

韩昭旭有些意外兄妹俩的热情,又觉得自己一个外男和沈家姑娘同乘一辆车多有不便,但是被拉上马车时还是很顺从,期间有韩昭旭的随从过来牵马,韩昭旭便吩咐了他们在路边等着。

一进了车里,两兄妹倒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想说的话马车里也不方便说,爹爹说过他已经做了安排,但是现在抓了韩昭旭这条大鱼,那就等於是联系上了信国公这个当朝第一重臣,这多加一层保命符的机会,怎麽能放过,因此两兄妹只说有大事相商,请韩二哥移步到郊外沈家院子一叙。

韩昭旭看着两个人一本正经的相请,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也是好奇,沈家三兄妹给自己的印象不错,也就随了他们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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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世家妇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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