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珲王乍一听到她提了自己,立即朝着睿王谄然堆笑。
「应该的,一家人嘛。」说着,给王妃递了个眼神。
王妃会意,弯眉挂笑,温柔亲蔼地对余竞瑶言道:
「前几日置办了些料子,襄邑的织锦,捡了几匹最佳的,照着你的身量做了几件新衣,可都送去了?」
「送来了,」余竞瑶对着王妃应道,「王妃费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王妃忙声问。
余竞瑶讪讪一笑,目光移向了坐在对面的沈怡君,「只是尺寸略微大了些,瞧着郡主穿倒更合身。」
这一句,让睿王忍不住笑了。他听得出她是何意,这衣服怕不是做给皇子妃的吧。临时抱佛脚,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王妃的脸僵了住,抖动的嘴角勉强地维持着那个尴尬的笑。
「让下人留心你的身材,目测总有些差池。料子还有,明日再重新做上几身。」
「谢王妃,不麻烦了,我不太喜欢襄邑的织锦,虽是名锦,可还是觉着不够精细。」
不够精细?郡主冷哼了一声,襄邑的织锦都瞧不上,还想穿什么!可打量着余竞瑶穿着的这身金丝如意祥云织锦华服,质地精细不说,锦纹绚丽,色泽光鲜,一朵朵绚烂祥云像是从天空扯下的一般,衬得人也越发的高贵雅致。
看着略窘的珲王夫妇,睿王笑意更浓了。他点了点头道:
「嗯,表妹在国公府,穿的不是江宁的云锦,就是川地的蜀锦。父皇每每给舅父的赏赐,都被你拿去做衣服了。」
「表哥又笑我。」余竞瑶笑嗔道。
「哪里是笑你,你若喜欢,父皇赏赐我的,都给你送来。」睿王又一次瞥了眼余竞瑶身侧的沈彦钦,挑唇蔑笑。
余竞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沈彦钦依旧淡定自若,清冷得好似不在这氛围之中。她默默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见众人沉默,珲王一本正经地看着王妃问道:「陛下不是赏了好些金丝燕盏,你可给皇子妃送去?」
「自然送去了,担心皇子妃初来,吃不好,特地给她补身子的。」王妃笑应。
余竞瑶笑而不语,怕彦钦尴尬,不想再挑起这个话题了;珲王也觉得这回万无一失,然睿王却来了劲头。
「王叔有心了,这金丝燕盏的确稀少,不过我记得表妹在家食得可是南洋进贡的血燕盏吧。」睿王得意一笑,余竞瑶知道,这话表面上落的是珲王的面子,实则还是说给沈彦钦听的。
两次被嘲弄,珲王心中憋了口气,脸阴了下来,不开腔,只低头故作镇定地呷着茶水。
睿王见此,收了笑意,换了副殷殷之色,哀然叹道:
「表妹,你此番太过任性了,舅父这般宠你,穿的食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你却要忤逆他,害他头疾又犯,病得两日未上朝了。」
「父亲病了?」余竞瑶猛然一惊,举目盯着睿王。
昨日回门不是还好好的么?怎就病了?
「父亲病得严重吗?」余竞瑶迫声问。
「不轻。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母妃派了御医去了。」
听御医去了,余竞瑶颦眉伤感起来,看来是真的病了。虽和国公相处不过两月,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她真真切切的亲人,她的父亲。想到回门时,他盛怒的样子,莫不是那日气的?余竞瑶神情凄然地望了望身边的沈彦钦,而沈彦钦也在看她。
「哪日我陪你回去看看吧。」沈彦钦柔声道,眼底蕴着一抹少见的温和,余竞瑶的心一暖,淡淡地牵出一个笑。
「三弟就不要去了吧,去了只怕让舅父生气。」
睿王冷言一句,众人愕然,这鄙夷的味道未免太浓了些。
「岳丈生病,做女婿的哪有不去的,不去才会更气吧。」余竞瑶寒声回了睿王,旋即望着沈彦钦恬然而笑,眉梢眼角挂着娇怯。「就烦殿下陪我同去了。」
沈彦钦含笑点了点头。
二人这含情一望,被对面的陆勉看得是清清楚楚,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滋味。
睿王被驳得面色怫然,可神思一转,笑了。
「听说三弟和表妹住的是个两进的小院子?」。
这一问针对的还是沈彦钦吧,然此刻珲王却紧张起来了。
「那是彦钦以前住的,如今成婚了,是该给他们寻个大些的院子了。」
「再大又如何。」睿王冷笑一声。「还不是珲王府的偏院,毕竟不是自己的王府。」
「封王不过是早晚的事。」余竞瑶接过话来,「能力又不是靠府邸大小衡量的,无能无才,守着多大的王府也不过是个空壳。外强中干,虚有其表。」
虽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说珲王,可两个王都不禁尴尬顿生。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小院子也有小院子的好,不管我和三皇子在哪,总能一眼望到彼此,这样才更亲近。」
说罢,余竞瑶再次望向沈彦钦,明艳无比的一张面庞蓄着满满的浓情蜜意,看得让这个淡定的三皇子也不淡定了。平日里前院一个,后院一个,何曾见面,这姑娘还真会圆啊。
沈彦钦无奈地看着余竞瑶笑了,可在他人眼中,那舒展的眉宇,弯起的唇角,含着的分明是宠溺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