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09.17]
「是啊,这样两者都受益啊,百姓可以用它驮、运、短行等等,而官府可以收取适当少量的费用,这样不是也稍稍解决了养马的资金问题了?」
见沈彦钦若有所思,抿唇微笑点着头,余竞瑶继续道:「至于那些死去的马,掩埋也太浪费了。马身具是宝,马皮马鬃自不必说了,马身好多部位都有入药价值,马骨去疮,马颈上的膏脂可以防止手足皴裂,对行军之人有好处啊,所以干嘛要埋掉,可以售出啊。这样不是又可以添补马政资金啊。」
余竞瑶越说越是兴奋,沈彦钦一直默默地听着,望着她陶然闪亮的眼睛。见沈彦钦容色不改,余竞瑶悻悻地看着他,「殿下是觉得不可行吗?」
沈彦钦摇头,伸臂又把她揽在了怀里,捏着她晕红的脸颊,戏语道:「这么会算计。你若是男儿,这户部侍郎非你莫属了。」
余竞瑶甜笑,只要能帮他,比什么都好。
……
马场的这事,谁也不再提了,只当是过去了。然一日赵珏突然来访,道是来致歉的。赵珏来的目的余竞瑶心里清楚,当然不是真的为了道歉,而是为了沈彦钦,为了观望他的态度。
会客间,沈彦钦始终是默然无语,冷颜相对,唯是余竞瑶偶尔应和着。不管是赵珏还是余竞瑶,谁也摸不透沈彦钦到底是什么心思。
赵珏自觉留得无趣,沈彦钦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且滴水不进。完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冷若寒冰的人,余竞瑶是怎样走进他的生活的。于是这注意力便转到了余竞瑶的身上。
赵珏自认为哪里不差于她余竞瑶。她绝色,自己也貌美;她出身侯府,自己更是藩王郡主;论才智,她余竞瑶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岂能和经多识广的自己相提并论?所以她余竞瑶能融了这块冰,自己也一定可以。
赵珏每每忆起狩猎场,沈彦钦救她时,那张逆光的侧影,都让她心燃烧起来。分明是俊美无边的脸,却带着苍凉之感,刀刻般的轮廓,冷毅得让人心寒,也让人神往心醉,竟然有人能阴翳诠释得如此之美,原来最的美的,不一定都在阳光下。
沈彦钦出现让赵珏不能自已,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不仅仅是一时的心动。她是个高傲的人,她一直认为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只能是人之俊杰。对于沈彦钦,从他在狩猎场上一展身手,她便认定了此人必是一颗被埋没的明珠,父亲惜才,她更是,但与父亲不同的是,这份关注中带了分情感,于是对沈彦钦,她怀着倾慕。
只是没有人帮他而已,若是有人帮了他,他定是帝王之命。能与他并肩,这一世才没算枉生。
赵珏临走时,回眸瞥了一眼沈彦钦,这一眼,让余竞瑶的心微紧。清眸若水,饱含着绵绵之情,也蓄着一股坚定执着。余竞瑶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赵钰走后,沈彦钦也处理公务去了,余竞瑶见天气不错,便带着小婢家仆出门散心,走着走着,又转到了晋国公府。才进府,就瞧着一年长的男子带着个俊俏的姑娘来了,看着眼生,入了正堂,母亲提及才知,是家住洛北的远房表舅和他家的小女儿蒋卿筠。此次进京是母亲特意请来的,一来叙旧,二来是中意了这个表侄女,有意要说给余靖添做续弦。
余竞瑶不解母亲怎么这个空档想起此事了?母亲笑言,是余靖添要从北方回来了。
哥哥要回京,余竞瑶自然高兴,看着这个乖巧温婉的表妹,也很是招人喜欢。于是便趁着晋国公夫妇和表舅聊天的功夫,带着她出门转上一转。
本还想问问沛瑶要不要去,可她一句「没功夫。」便给她二人打发了。
「表舅可曾与表妹说起今儿前来的目的?」街上,余竞瑶看着沉静羞赧的蒋卿筠言道。
蒋卿筠两颊浸绯,含胸点了点头,可这眉眼间瞧上去,不是那么惬心啊。
「表妹是不中意这门亲事?」
「……不是。」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分明挂着愁意。
「那表妹可是已有意中人了?」
余竞瑶话一出口,蒋卿筠忙抬头摆手道,「没有,没有。」看着余竞瑶笑容并没有认真的意思,便知道她在逗自己,随即,含笑轻叹一声。
「我知道,你是顾虑兄长。你且放心,他虽是武将,可却也是个温厚之人。你若是嫁进来,尽管安心,他会对你很好的。」
「嗯……听闻表嫂离世后,表兄一直未娶……」
原来是顾虑这个。余竞瑶握着她的手柔柔笑道,「兄长未娶,一来是因为常年出征在外,无暇顾及;二来,先嫂和兄长恩爱情深,先嫂这一走,兄长思念感伤,也是无意婚娶了。」
「嗯,也苦了表兄了。」蒋卿筠淡淡叹言。而余竞瑶却内心暗喜,如此便惦念上了,这姑娘也是纯善得很啊。
「父亲贵为国公,可除我母亲外,他从未宠过哪一个侍妾,兄长多少受了他的影响,所以也是个至情之人,表妹温婉可人,你若嫁他,二人定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啊。」
「像表姐和宁王?」蒋卿筠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展颜笑起余竞瑶来。
余竞瑶怔了怔,便也莞尔一笑,脸若红霞,更像个初探情思的小姑娘。蒋卿筠瞧她这样子,不禁深吸了口气,语气艳羡道:「在家时,常听兄姐提道宁王和表姐的事,他们都道表姐选错了人,可我却只看到了情比鹣鲽的二人,宁王钟爱表姐于此,倒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所以我一点都不认为表姐嫁得不对,若是换了我,许也会嫁的。」说着,蒋卿筠的脸又红了。
「你放心,兄长会待你更好的。」
两个至情至性之人,如获知音,越谈越合,不知觉中,从热闹的主街走到了西城门,眼见着天色渐暗,二人欲回返,然跟来的随从被运货之人碰撞到,几人争执起来。
余竞瑶上前调节,发现这货运上打的竟是监牧使的标记,这宁王的货?正疑惑间,只听有人唤,转头望去,是太仆主簿。
「还不给王妃道歉。」主簿厉声呵斥那个运货之人,那人恭谨诺诺点头。
「不必了,匆忙之中碰了到,都是难免的,我这随从也是未留心。」余竞瑶端雅道,目光扫向了那一辆辆从西门驶进的马车。「请问大人,这都是马料吗?」
「回王妃,是马料。」
「这么多?这官马都养于民间及牧场,京城内厩马不过百余匹,用得上这么些马料吗?」余竞瑶望着如流的马车,疑惑道。
「这不是前两日查出官马的马料出了问题,所有囤料全部换掉吗。」
「马料出了什么问题?」怎没听沈彦钦提起呢。
「回王妃,许是混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一些马食了有些反应,不安宁。不过不严重,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宁王要求全城的马料都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