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姑娘的小哥哥
顾亦安慢步走到时月身后，盯着司澄看了一路走近了却又似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忽视，手里一个本子轻轻从后面砸在时月头上，庆幸在今天完成了最后的一幅画。
“啊呀。”时月轻声惊呼一声回头微微嘟起嘴，再带上几分气怒看着顾亦安，“你干嘛？”奶声奶气地质问，自认为很凶但在旁人眼里却只是一个叉着腰说着“我不跟你玩了”嗯小孩子。
司澄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嫉妒又有几分烦忧剩下的几分全数是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的尴尬。
可是啊，热恋中的小情侣又怎么会在意身边无关的路人呢？沉浸在小小世界的两个人眼中完全都是对方，再多一点就要加上连接两个人的画本了吧。
时月抱在怀里，加大了的本子沉甸甸的，还没有翻开就带上欣喜与激动，开口却又压制了内心的翻涌，“什么呀。”
“一个小哥哥。”
“呵，就喜欢小哥哥噢。”时月嘟着嘴开上一句玩笑，打趣顾亦安的性取向早已经是两个人的小情趣，看不下去的萧晓无奈的吐槽这是强行掰弯，还是被自己的女朋友掰弯，真是无处说理。只是萧晓吐槽完又会被阿飞吐槽一句你不也是。
“哇~”一声感叹脱口而出，时月一页一页翻看着顾亦安的精心准备，以为是她或者她和他，只是打开才发现一页一页都是龙哥，那个姑娘喜欢的小哥哥。
“你不是……”
不是不高兴她追星嘛……
时月嘿嘿嘿笑了笑踮起脚尖在顾亦安凑上来的脸颊落下一吻，“你真好。”
“知道我的好了吧，”顾亦安抱住时月却又被时月挣扎着到了一个身，“喂，刚刚还说我好呢，好都不让抱噢。”
“让抱，抱我别打扰我看小哥哥啊。”时月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幅都是她最爱的网剧的片段，每一幅都是他画的，听说姑娘喜欢这个大叔级的小哥哥的时候，吃醋归吃醋却尊重着她的喜好。熬夜追剧冷呵声中一遍找茬一遍极其认真，四十集结束再意犹未尽地追了原著，等到新的一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傲娇着对时月抱怨她的小哥哥的演技的精湛。
“往后就有点追求，别去翻那些精修的图片了，想看什么给老公说，老公给你画。”背后紧紧抱住时月，手趁着时月不注意伸进她的衣兜，快速地摸出手机出来，“我现在能换了壁纸了不？”
“嗯？”一声更换壁纸立马把小姑娘从美色中拉回来，小脸儿一拉，手一伸，“不行。”
“你都有一本子画像了，舔本子不好吗？”
时月眯起眼睛，拉长的一声“嗯”让人猜不透她下一句要说的话。顾亦安知道姑娘离不开手机，脆弱的安全感，他弥补一部分手机再弥补一部分，他曾问她为什么天天抱着手机。简单单纯又撩人的话——
因为你在手机里。
异地的恋爱，跨国的恋人，不能跨越的距离只能通过没有温度的通信机器来维持着联系。
“你说的有道理。”时月故作思考，“可是我讲道理嘛？”
“讲一下呗。”
“好啊。”
时月弯起眉眼笑一下，那是司澄记忆中的笑，最开始的记忆，记忆里出现又在记忆里被泯灭，一时间司澄似乎是明白了时月说的他给不了是什么意思。
时月的笑给不了他，他也给不了时月一个甜甜的笑的理由，甚至是借口。
“老婆大人最好了。”顾亦安带着几分兴奋三下五除二把锁屏换上自己的照片，连带着桌面，聊天页面一块全数换了，熟练得不像是拿了时月的手机，每一张都找了一个绝佳嗯截屏角度。最后还给时月，笑嘻嘻的表情却换来了一记白眼。
“你个大醋坛子。”
“知道就好，不然我酸死你。”
“可别。”时月说罢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再一次眯起眼睛盯着顾亦安看，盯得他直心虚，“你这个老婆老婆喊得挺顺嘴哈，你结婚了，我咋不知道呢？”
“你怎么不知道呢？你就是我老婆啊。”
“那可能是你认错人了。”
“Nonono，是老婆大人的间歇性失忆症又犯了，你总是忘记你是我老婆，是不是，老婆大人？”
“哪有？我记得我是你的大人。”
“是是是，老婆说什么都对。”
“行了你，”时月一摆手，抬起胳膊一把拦住顾亦安的脖子揽按在自己怀里，“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是什么？”
“还说没有，你这一口一句老婆的，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你不就是……”回头看司澄，回去寻找才发现司澄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路边只有风，似乎从来没有站着过一个少年，一时间，时月心里一扫而过一丝落寞。
“嗯？”顾亦安掰着时月的脸掰到自己面前，“你说什么？我不就是什么？”
“没，没什么。”
“真的？”
“嗯嗯嗯，真的。”
顾亦安长长地叹一口气，紧紧地抱住时月，“我真想把你揉到我身体里啊。”
送回时月回到咖啡馆，姑娘交给沈清和“看管”一个小借口又回去刚才三个人见面的地方，拐了一个弯又见到那个曾经“战胜”他的人。
“你果然没走啊。”顾亦安看着司澄，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抽烟，或许是这个生活让人太累。想起初见时他拿出烟盒递到这个小学弟面前，摆摆手被拒绝，说着不会吸烟。那时是怎样来着，似乎他还在劝他吧，然后再被阿飞那个好兄弟数落一顿。
回忆总是轻松，或许吧。
与记忆里相反，司澄熟练地拿出怀里烟递到顾亦安面前，毕竟是爱着同一个姑娘的“同道中人”。
“你出国是因为时月吧。”
“对，回国也是。”顾亦安接过司澄递来的烟，已经戒掉了的，如今再来吸上最后一根，“这些日子不好过吧。”
“……”司澄听着也看着——顾亦安的表情——那是他见惯了的，居高临下的嘲笑与鄙夷，“你离开顾家又能给时月什么呢？还不是一个靠着家族才能生活下去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本，不就这一张脸吗？”
顾亦安无所谓地耸耸肩，底层人的咆哮，对这个社会的呐喊，他见多了，的确他离开顾家一无所有，可是这都是他拿血和自由换来的。公平？上哪说什么公平去。还不如享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带来的参差不齐。
“可是时月就是喜欢我，没办法。而且——”故意拉长的声音转换着情绪，从轻佻浪荡到鄙夷不屑，“你不也是托顾家的福才追到时月么？呵，你跟许世安的那点交易真当别人不知道吗？你待时月好事业便一帆风顺，你跟时月分手，呵，在医院的滋味不好受吧。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医院待这么久么？嗯？顾家，你可以不屑，但你不能不承认，你在顾家面前真的卑微得不堪一击。”
“呵。”司澄冷笑，继而变成大笑，他所精心准备的，他为之奋斗终生的，他以为他可以时月的到头来都要依靠时月，真是讽刺。或许早就知道，第一次接到陌生的电话，被告知怎么追求时月时，就已经知道了吧。用着学校的资源来谈恋爱，他纵然是艺术团的团长又怎么能指挥学校呢？还不是藏在背后的势力，还不是这个他最不屑的“顾”字。
“离开吧，你给不了时月优越的生活，更给不了她想到的爱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你，只要你不再自作多情地出现。”
“离开？如果我说不呢？你们再怎么针对我，我不还是站在了时月面前？还是给她唱了情歌，你让我离开无非是你心里在害怕，你怕我再把时月带走，因为你知道时月心里还有我，抹不去的，因为我，才是，她的初恋。”
顾亦安笑着点头，笑着鼓掌，“说得好棒啊，我差一点就信了呢。”无所谓地耸耸肩，第一次觉得顾家少爷的身份这么得好用，这么得有用，“不想离开也可以啊，毕竟——这是你梦碎的地方。”
熄灭了烟，转身手插在裤兜里扬扬手离开，回去咖啡馆的方向，接着去找他的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司澄依旧带着一份执着与不屑，转过身的人不曾看到，这样的神情多么像他反抗顾家的模样。如果，如果两个人不是爱上同一个姑娘，或许会并肩成为朋友吧。
只可惜，造化啊，太弄人。一个小世界，一个不羁的人就够了。
一个姑娘身边一个男孩儿就够了，或许真是因为这一点儿的想象时月才会选择司澄吧，或许吧……
两个人都不曾看到，在拐角处的树后站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曾经的短发却在一个人身边慢慢变成长发。
然而又能怎样呢？生活终究是生活，爱情或许是陪伴的模样，但陪伴终究代替不了爱情。
莫梵悠想要走过去，就像无数次在舞台上她走近他，两个人一同写歌一同唱歌。明明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明明她才是在他身边更长久的人。
为什么志同道合的人不能一路到最后，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人？
问过太多次，每一次都没有答案，或许这就是爱情吧，没有道理，没有一个先来后到，甚至没有一个日久生情。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