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遇难蔬菜们都少了一块皮(4)
到了,推开门,手电筒扫射过存放尸体的储藏冷柜。我硬起头皮,上前查找。
空的,空的,空的,一溜儿都是空的。不对呀,难道尸体已经移走?在气温非常低的房间里我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恨不得有人推开柜子门对我招招手说:“哎呀,不找了不找了,这里。”
这念头刚刚转过,我肚子上便突然被什么一顶,硬硬的,把我往后推去。我战战兢兢低头一看,妈呀,得来全不费工夫,却吓得要我老命。在手电筒的光线直射下,一具脸色惨白,死不瞑目的女尸正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却仿佛仍有无限怨毒与不舍。
我“哇”地怪叫一声跳开去,把我认识的各路神佛都招呼了个遍,尤其重点复习一下古人的教诲,比如“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既来之则安之”啊,诸如此类。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实在是一个相当经典的例子。
强自镇定下来,我挥了一把汗,抓着千千走上去,把女尸身上的布单扯开,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反胃,开始检查她的身上。
这应该就是五天前遇害的那位家庭妇女。遇害之时她在厨房为出差回来的丈夫准备食物,结果被乱刀斩到当场气绝,尸体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不出所料的是,我找到了她的背部靠近左侧腰的地方,也少了一块皮,面积虽然很小,却看得出来是被刻意小心切割走的,跟其他地方乱砍乱削的情况截然不同。
不用看更多实证我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凶手杀害的这十几个人,一定人人身上都会少这么一处,现在问题
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那些皮有何蹊跷?更重要的是,我的蓝蓝,甚至是历历,是不是也会被卷入其中?
想到历历,我心里一紧。他八个月大,我亲手给他洗过无数次澡,小孩子长得非常像我,有时候不吭一声坐在浴缸里,泡得身上发白了,我们两口子还在外面发着呆,怎么也想不起来儿子在洗澡。历历的身上有什么地方特别不同吗?
实在不放心,我决定去看看历历。
到走廊的窗户边打了个呼哨,不出两分钟,电动吸盘就溜回来了,一路还在不断吃吃发笑,千千说:“你看你看,关太久发花痴了吧,以后还是要多出来走走。”
吸盘把我绑牢,驳嘴说:“我才没发花痴呢,我是看到旁边那个酒店里有个女的在发花痴,而且你回去问问阿三,是它一天到晚给我们看的玉女明星。”看不出来电动吸盘有模仿秀的才能,最后那句话和阿三经常说的一模一样。
我们家电视机一直认为自己是文化传播的重要从业者,经常转载一些名人警句以提升我们的生活素质,比如说:不用香水的女人是没有前途的。然后被微波炉、手机和录音笔、数码相机等一帮时尚分子群殴,因为它们不能沾香水,否则就会短路。
听着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斗嘴,我们溜下了九楼,外面居然下雨了,雨点一落,我的麻烦就来了。它们一群电器全部拥进了我的外套中,如临大敌地贴紧我避雨。无可奈何地走到街上去,路人经过,纷纷回头看我,窃窃私语:“啊,有男人怀孕啊。”或者说:“奇怪,啤酒肚是方的。”
就这样冒着形象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危险我一路疾走,当我如此哀叹的时候,分明听到我家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家伙低声说道:“老关说会被破坏形象。”
“什么形象?”
“不晓得哦,对了,记不记得他十八岁的样子?”
“不用说十八岁了,大大说,基本上他出生就是眼下这个德行。”
我拼命清嗓子,示意这件外套的隔音效果没有它们想象中的好。结果被吸盘撞了一下腰,教训我:“非礼勿听知道不?”它还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