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房窘境
?李柔儿是在回到家之后,娘亲进屋来看四姐时候,才将小弟递给她的,而她刚刚抱了一会儿,便尿了她一身,故而这才匆忙的来找杨氏。
“给我吧!柔儿,你也换身衣服,赶紧去厨房吃饭吧……”杨氏接过五女儿怀里的孩子,继而叮嘱女儿换身衣服,赶紧去厨房吃饭。
杨氏低下头,走到靠近院子的隔间,快速的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婴儿衣服,给小儿子换上……
李柔儿这边,看了一眼李果儿这个四姐,又望了杨氏,并没有换衣服,拔腿便冲了出去!
李果儿自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原主的记忆里,这李家每次一到饭点不都是这样的吗?一个个的抢着吃,吃饭跟打仗似的……
女眷之中,除了周氏和李芳儿之外,其他的是不能上正房大厅的桌子吃饭的,都是在厨房里解决的,而周氏一向抠门的,算计得很仔细,如果不抢着吃,就没有了,到时候又得饿肚子。
杨氏是因为牵挂着李果儿,再加上此刻小儿子尿了一身,忘记了这一点。
李柔儿冲入厨房之中,厨房里,周氏留给女眷们的杂面馒头已经剩下不多了,各房女眷们,从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到五六岁的女娃子,一个个的都在抢食……
所谓杂面馒头,就是少量的小麦面粉,加上大量的玉米面,以及一部分大豆面,高粱面混合发酵做成的。
这杂面馒头,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只有在农忙的时候,为了让人有力气干活才会有,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各种稀粥,小麦熬成粥,玉米煮粥,高粱煮粥。
此外,只有在逢年过节,很少的时候才能吃上大米粥,小米粥之类的……
不是李家没有粮食,吃不起大米饭,而是周氏抠门的很,每年田里收的稻谷,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其他的都卖了银钱。
其他的粮食,也是卖掉大半,只留下少部分吃,只要家里谁不同意她卖粮食,一顶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就连她男人李安这个一家之主出面,也讨不了好。
周氏卖了粮食得的银钱,大多数捏在手里,少部分花费在她老儿子老闺女等比较得她喜爱的孩子身上。
至于像李果儿所在的李家三房,一年到头除了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会得到做衣服的麻布之外,其他的还真没有。
于周氏而言,一年到头各房得到做衣服的麻布,也是为了体面,或者说是为了她老儿子的名声……
周氏抠门,卖粮食算计精明,久而久之,李安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饿死人,一般不会说什么的。
看准时机,李柔儿挤进人群中,从篮子里面扒拉出六七个杂面馒头,抱在怀里,一股脑的冲出厨房,不顾身后其他人的叫骂声。
李果儿看着去而复返的李柔儿,自然也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七八个杂面馒头,心中感叹……
她可是知道五妹刚才才被小弟尿了一身,而如今这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就这么抱着几个杂面馒头跑回来,杂面馒头怕是已经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她能说什么?不这般,就得饿肚子,而且饿着肚子不说,下午还得接着去田里收早稻……
外面院子里的叫骂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之后从外头又陆续的冲进来三个身影,大一点的八岁,小一点才两岁!
八岁的是七妹李朵儿,怀里也抱着四五个杂面馒头,后面跟着的是五岁的八妹紫儿和两岁的九妹青儿。
青儿只有两岁,廋巴巴的,看上去跟一岁左右的孩子差不多,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不大的杂面馒头,由着五岁的紫儿牵着。
杨氏自然也发现了,但是却无话可说,不这样,等她为小儿子换好衣服,这杂面馒头早就没有她的份了,不光是她,就是手受伤了的四女儿也没有……
女儿们这样做,也是一片孝心,罢了罢了!
要怪只能怪她们生在李家,明明可以每个人吃饱,吃些好的,却硬是不给吃饱,好东西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家人辛苦劳累一年,全进了婆婆的腰包里,婆婆又是个抠门的。
一个孝字压的她们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只希望有朝一日,家里能像村子里其他人家那样分家!
只是谈何容易啊……
李家没有分家,钱财全部在周氏手里捏着,农闲的时候,各房的男丁们也会去给人干活,得了银钱还要如数上交,就是媳妇们没事做点绣活换几文钱,也得上交一大部分。
唯一不用上交的便是家里未出嫁的姑娘们做绣活得的银钱不用上交,可是生在农家,一个个的要下地干活,手粗得不行,做出来的绣活又能换几个钱……
媳妇们的嫁妆倒是不用上交,可是这嫁妆不上交,也不经用啊,只有用出去的,没有进账,总有一天会用完啊!
杨氏当年嫁入李家,在乡下人家,嫁妆也算是丰厚的,足足三十两,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女儿二女儿嫁人,她当娘怎么不给点压箱底的银子呢。
而且三儿子李昊又是个身体不好的,这些年嫁妆早就用光了。
这几年若非大女儿二女儿时不时的贴补一二,恐怕早就过不下去,而大女儿二女儿毕竟是嫁出去的,夫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这次数多了,让女儿在夫家如何自处……
和杨氏一样觉得日子没法过的还有李家其他几房的媳妇们,尤其是李家大房二房媳妇。
大房王氏和二房陈氏,两人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孙子孙女都是好几个,可是在周氏跟前却稍有不顺便一通责骂。
虽说老话说得好,媳妇熬成婆,但是人都是好面子的,在儿孙们面前被婆婆骂的抬不起头来,日后如何在自己儿媳妇面前立威呢?
不满归不满,却只能忍着,公爹不同意分家,她们又能如何,只能隔三差五的在丈夫面前挑拨一两句,话里话外流露出想要分家单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