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光头老婆的大肚子跟着颤了颤,“你没收拾完你进来干啥,快出去给我收拾干净,要不然我看着闹心。我一闹心你儿子就踢我,他一踢我,我就……”
光头老婆不说话了,眼睛落在门口,“去,开门去,来客人了。”
光头没办法,谁让老婆儿子比天大呢。
即便他再不想给程穆开门,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开。
程穆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你刚刚跑啥啊?”
光头一边把他往里面引一边说,“没跑啊,我老婆喊我!我就进来了。”
他老婆看着他,眼睛里透出我什么时候喊你了的疑问,但还是给足了他面子,没真问出来。
光头扶着他老婆进了里屋,有出来后给程穆上了杯查,别说,这光头的生活还挺讲究,被子都是仿宋瓷。
有了上次和程穆打交道的那件事,光头也不想再忽悠了,直接就问,“你今天来是打算进还是出?”
程穆喝了口茶,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进也不出,就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光头问,“啥问题啊?”
程穆说,“你还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你给我推销那块玉玦吗?”
光头点头,他当然记得了。
当时还被他给摆了一道。
程穆又说,“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当时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从哪听来的?”
光头都有些结巴了,“你…不会来这,就…就为了听一个故事吧?”
“我不是来听故事的,我就是想问你,这个故事你是自己瞎编的,还是从哪听来的?”
光头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个我也记不得了,似乎是以前听过,然后正好那天就给你讲了。但你要问我,从哪听过这故事,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也许小时候从哪个奶奶呢听来的呢,几十年了,这谁能记得住。”
顿了顿,光头又说,“不过你打听这个干啥呀?难不成你写的,要积累素材?”
程穆一脸黑线,“对,你猜的很对。”
“那没什么!和古董打交道,就俩字,心细。”
光头正为自己的眼光毒辣而莫名兴奋的时候,听见程穆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知道汉金王朝吗?”
光头重复了一句,“汉金王朝。”
程穆点点头。
网络上没有关于这个朝代的任何信息,所以他也就是想着这胡说八道的光头肚子里能不能有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他明显是对光头太寄予厚望了。
光头把自己几十年所有的知识全部都调动出来了,然后若有所思的摇头,“汉朝我知道,高祖皇帝是刘邦,金我也知道,是中国历史上由女真族建立的封建王朝!可这汉金,我连听过都没听过!你会不会搞错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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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田一路跟着长善走,他也终于是明白了,什么是小身体大食量。
一开始吃完关东煮说被撑着了的长善,在走了没多远之后,又看上了炸鸡柳,从此就开启了她一路走一路吃的一天。
沈青田最终还是扯了扯她的胳膊,“咱们休息一会吧,我真是吃的太多走不动了。”
长善点点头,“正好,我也累了。”
和他找了一个小店面坐了进去,一人点了一杯奶茶,沈青田没有喝,就看着她一下一下的搅动着里面的珍珠。
时不时的还拿起手机看一下,忽然的,长善抬起头来,沈青田尴尬的撇开眼睛。
长善问,“你的手机会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
长善摇摇头,她在想,要是手机没死的话,程穆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呢?
难道他手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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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田回头,看着她一脸的揪心,问她,“你怎么了?”
长善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程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他难道不担心我吗?”
沈青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他会不会在忙,等不忙了就给你打电话了?”
顿了顿,又说,“怎么,你有事啊?”
长善嗯了一声,“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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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从光头的店里出来。
外面的阳光特别好,但是风也凛冽的多,每年都是这样,越是要过年,就越是冷的疯狂。
似乎是要竭尽全力的吹的人头昏脑涨才作罢。
程穆从门口站了一会,才抬着脚步往外面走。
长善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她吸了吸鼻子,“程穆?”
“嗯。”
长善说,“我想回家了!”
程穆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你不是出去玩了吗?这么一会就玩够了?”
长善从冷风中看了一眼沈青田,小声的说,“你来接我吧。”
程穆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才下午一点多,“那你等一会吧,我可能还有事情要做。”
长善嗯了一声,“那我就等你半个时辰。”
说着,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程穆皱了皱眉,“你感冒了?”
长善说,“没有啊?就是有点鼻塞,发冷。还有感冒是什么意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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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没有耽搁,一边从手机里去询问她的症状,难不难受,一边飞快的跑到路口上车,发动,然后飞快的开出去。
他记得,小时候的自己特别喜欢生病,因为生病了,一边吃药,还可以一边吃许多好东西。
那时候,家里还不富裕,母亲和他都活的艰难,后来懂了,就再也不敢生病了。
尤其是上了大学,整个人都练的撞实了。
可是比起自己来,他更加害怕亲人的生命。
穆婉舟却偏偏像是要整治他这个病症似的,每年不生一次病,就会觉得不舒服。
没想到这突然来了的长善也是这样,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你这样生病好吗?
可越是心急,车子就越多,似乎都是出来忙着买年货的,一个一个的像是着了魔一样,左右乱串,堵的道路死死的。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心里越来越冷。
大概过了五分钟,车子才缓缓的动起来。
慢的很蜗牛似的。
很快,车子又超前走了几米,程穆看到那是一个胡同,不算大,但是手法好话估计也能过去。
想着,伸手开始打方向盘。
似乎只能走一条直线,任何一点偏离都能碰到墙上。
车子开车胡同,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边车子也多,但起码都在前进。并不像刚刚的那条路,行人,车子,以及路边占着道卖东西的小商贩。
车子出了密集的商铺区,转而进入了宽敞的大道,可没多久,进入了长善所在的景区之后,行路似乎就更加的艰难了。
他只好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子放下,然后给长善打电话。
那端不知道在做什么,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
而好巧不巧的,程穆给自己买了水,抬起头就看到长善和沈青田各自吃着一串糖葫芦。
一边笑,一边走,那样子,和青春剧里的男女主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到挺唯美的。
长善刚和沈青田吐槽完自己看过的那个宫斗剧,抬起头就看到程穆一脸寒气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飞快的跑过去,“你怎么才来啊?我等的魂都要丢了。”
程穆一边伸着手去摸她的额头,一边抬眼看沈青田。
后者慢慢的朝着他们俩走过来,看见程穆,他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他能看的出来,长善对他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程穆收回目光,低头看长善,“还行,没发烧,还觉得不舒服吗?”
长善嗯了一声,“就有点头晕晕的,像是做了穿,左摇右晃的。”
“……”
“头疼吗?觉得身体发热吗?”
长善悄咪咪的笑了笑,伸着胳膊环住程穆的腰,“刚刚觉得有点冷,这样一抱,就不冷了,还热了。”
“……”
程穆,“我看你一点病都没有!”
长善嘟起嘴,“可我累了,想回家。还不想坐公交车。”
程穆又看了一眼沈青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又收回去了,转过身子,拽着长善就往停车的方向走。
程穆听了一下,说,“不去告个别嘛?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程穆也只是随口说一句,毕竟第一次约会长善就生病了,以后还能不能出来,都是未知。
可长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程穆也有些疑惑,“我知道什么了?”
“他要离开了,说是去美国。他还说,以后可以带我去南极,去北美洲。听起来很不错啊,我喜欢有雪的地方。”
程穆又皱了皱眉,“你知道南极什么地方吗?你就去?去了回不来可连电话都打不通。”
“那我带你一起去,走不动了就让你背着我。”
程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可转念一想,那天在岐山,她生气嘟着嘴不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说,“别,你太沉了,我背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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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善似乎是真的累了,回了家换了居家服,就窝在的沙发里,逛的时候吃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见到吃的都恶心。
指挥着程穆把茶几上的零食和水果都拿走之后,又翻个身子躺过去,嘴里还说着,“我睡一会,你别吵我。”
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程穆就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玩手机。
玩一会,就抬头看一看她,她睡得还不错,轻微的鼾声让房间显得更加的安静。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外面的灯火起来,长善还在睡。
他走过去推了推她,“一会再睡,先把药吃了。”
从岐山回来的时候,她就有点感冒的趋势,药也是带吃不吃的!
长善哼哼了两声,“……不想吃。”
程穆没有任由她发小孩子的脾气,走过去,伸手托住她的后背把她推起来,“乖,先把药吃了。”
长善拒绝的卜楞了一下脑袋,碰到程穆的胳膊,把水杯里的水碰洒了出来。
他顺手把被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收回手去摸长善的额头,有点发热,但还好,不算太严重,吃了药,再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了。
程穆又叫了她两声,长善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伸着手去摸。
一下摸在程穆的大腿上。
他脸一寒,“找什么?”
“冰淇淋,越凉越好。”
“先吃药!”
程穆把药弄好,放在她手中,长善闭着眼睛把药拍进嘴里,程穆又端起杯子给她递过去。
吃完药,长善过头看着他。
“看什么?”
“冰淇淋呢?”
“你现在有点发热,不能吃。明天在吃,先睡一觉。”
长善嘟着嘴重新蜷缩在沙发上,她很不高兴,极其的不高兴。
程穆摇摇头,没理会她的小脾气,直接站起来,把她打横抱起来。
长善被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
见他要走,她赶紧伸出手出来,拽了拽他的胳膊,说,“程穆?”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
程穆知道,她叫的这一声,是程穆。
而不是程丹生。
他想起那天在岐山,他说我就是我,是程穆,而不是什么程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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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月光明亮而柔和。
程穆睡不实,总是处在半睡半醒间。他坐起身子,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外面的马路上的各种的彩灯,彻底的凉着。
他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孩子一步一步的爬向他,说“你去死吧。”
从他看到了那个现场之后,他就一直在做这个梦,他曾经想过,会不会那个被拖走的女人有孩子。
可他寻找了,但七年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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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脑袋,不愿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出去给自己拿了瓶水,冰凉的水流缓解了心里的压力。
临回房间时,他决定去看一看长善。
她睡得不是很好,被子用力的裹在身上,他心头一紧,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他轻轻的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可她都只哼哼两句,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他手忙脚乱的去衣柜里找到她的衣服,然后一层一层的给她穿上。
拿了手机,和钱夹,背着她就飞快的下了楼。
车子在暗夜里狂奔,他的心也跟着冻上了一层冰碴。
可到了医院,长善没有身份证,又是事事不顺。
但在她的强烈逼迫下,医生还是给她看了,也开了药,打针的时候。长善呼啦一下就行醒了。
看着程穆。眼里都带着迷茫。
程穆解释说,“没事,这是药,治病的,就是扎一下,疼一小会儿。”
长善迷茫的点点头,高烧让她有些意识涣散。